“嗯……”冥御长长地应了一声,微微地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可有这一己之私呢?”
“这……”少忘尘迟疑了。
若是可以,谁都想成为英雄,救苦救难,慈悲济世。然而正如他所言,他日后的日子可当真不会好过,虞天弓首先便第一个不肯放过自己。而近日巫师这身份已经泄露,不管有没有证据,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宁可错杀错信,也不愿放过这大好的机会。等到那时,他将处处受敌,甚至连敌友都分不清。
冥御似是看出了些什么,手指敲击着石桌面,说道:“你也不必回答地如此之快。你既然告知了我这个消息,便已经是走在了正义的路上,即便你袖手旁观,也已经是最大的仁义。”
“我只是没有能力而已。”少忘尘苦笑一声。
他说的是实话。
若是时间还久,他可以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至少修炼到如意境界,能够穿越空间。若是时间还久,他可以让自己的巫术越发精纯,可以发挥作用。然而,他最紧缺的,从来都是时间。
自从太尉府离开到如今,不过半年多,他哪里有一日得以安稳过日子的?也便是今日放纵了一回。可如此这般的放纵,只会是奢求。
他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这个世界的确给了他无上的运气,可也同时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他哪一步不是走得小心翼翼,唯恐一步错,步步错,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你的能力只是你未曾想到而已。”冥御饶有深意地看着少忘尘。
少忘尘则看向冥御,就好似在询问,又好似在怀疑自己。
“当然,我说的不是修为。”冥御笑了,随即道:“我是说,你的身份,背景,以及你的智慧。我不可否认你年纪虽小,可是智慧丝毫不输于我们这些老滑头,否则在聊城与魔军一战之中,不会唯有一个罪天司落得好处。聊城、虞城、白城、儒城,包括魔族在内,又有谁是盈利的?唯有你罪天司,如今已经打响了名头。”
少挽歌眨了眨眼看向冥御,有些懵懂:“咦? 以前还没发现呢,冥御爷爷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是哎!”
少忘尘看了一眼少挽歌,少挽歌立即就缄口不语,重新添茶煮水。
“夹缝生存,不过只是一株小草而已。”少忘尘感慨着说。
“小草也可成树,参天荫蔽。”冥御微微眯了眼睛,看向少忘尘手中的罪天杖:“正如你手中的这株小树苗,等时机一到,便可成参天大树,万夫莫敌。”
少忘尘紧紧捏着罪天杖,不语。
冥御深深地看着少忘尘,又道:“当然,我所言你的能力,最仰仗者,自然也是你手中的这株树苗。也许我的猜测并不属实,但有一点不可否认,此树必然已经相当于一件有着先天灵识的神器,比起后天炼制的什么太虚宫、定海神针必然要高出一线。”
“是吗?”少忘尘淡淡应了一声,心思复杂,接过少挽歌递过来的茶,饮了一口,却丝毫不知茶的滋味。
“你不是说,无根海域将有异变吗?我可以带你去寻找我之前所见的那一块建木残骸,只要你手中的小树苗能够吞噬掉那建木残骸,此树,必然成为北隅第一的神器!”冥御紧紧地看着少忘尘。
少忘尘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直接入了喉,有些干涩,有些疼。
他把茶杯递给少挽歌:“茶太烫了。”
“啊?哦!”少挽歌狐疑地看了一眼少忘尘,少忘尘连火都不会怕,竟然会烫嘴?可是她见少忘尘眼中的复杂,也便明白,少忘尘只是心思未定而已。所以她双掌运气,给茶水降了温,重新递给少忘尘。
茶杯放在面前,杯中清茶淡雅,有天青色的倒映,十分清亮美丽。有清烟微微升起,携茶香而来,本就是闲情雅趣,而落在少忘尘的眼中,却毫无滋味。
冥御也不急,只等着少忘尘的回答。他倒是颇有一番品茶的乐趣在其中。
“前辈是在看见小树苗之时,便有了定论,还是一早就有如此的打算?”少忘尘抬头看向冥御,认真地问。
“早先只是想要借助你,如今却要仰仗你,依赖性不同,自然结果也不同。”冥御道。
“前辈如今还能寻得建木残骸的下落?”
“是,因为无根海域,无人比冥月城的一城之主更加熟悉。”
“前辈竟是如此信任我吗?”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最为薄弱的情感,我只是知道,我要什么,以及我不要什么。”冥御淡淡一笑,起了身,衣阙翻飞,好似就要离开。“我对你的身份不感任何兴趣,我只对你未来的路感兴趣。谁让,你是少戎狄最看中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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