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纳新人了?人言你为多情风流三郎,看来不假。你到潞州一事无成,这美色女子却不耽误呀。听人说,你这新人原为一名歌女,想来你善乐,她善歌舞,你们倒是琴瑟相和了。”太平公主说:“哼,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不来看我,却整日里与一班狐朋狗友呼妓饮酒,玩毬赛马,实在忙得很呀,却拿什么小妾怀孕当幌子,你能骗得了我吗?”
李隆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在太平公主府中已经意识到,姑姑这一次示以亲切之意,缘于她瞧中了自己的这帮朋友。她既然瞧中了自己的这帮朋友,则其心中定有图谋,且此图谋并非小事。
太平公主侧头一看,看见李隆基笑吟吟端着酒盏立在一旁。她伸手把李隆基拉在侧座,说道:“你又想讨便宜了,难道就此一拜,就想省了一趟?三郎,我们说点轻松的事儿。我知你爱编曲填词,最近你与那赵氏小妾有何新作呀?”
“没有什么新作。侄儿一向志存高远,不愿意浪费时间在那些靡靡之音上。”李隆基笑道:“不过侄儿去年在潞州,一日见秋风扫庭间落叶,心感触之,后来回京途中看到路旁落木萧萧,遂成此曲,名之为《感庭秋》。侄儿与赵氏前时合练,已将此曲敷演齐备,姑姑有空,可以一观。”
“志存高远?好一个三郎,你能有什么志向?眼前之势,你就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尚且有事,若再有了志向,岂不是犯了大忌讳吗?看来你爹爹说得对,他的几个儿子颇有父风,独你最令人不放心。”
李隆基点点头,说道:“侄儿岂敢!侄儿今儿瞧见姑姑高兴,故想来凑趣问安一番。还望姑姑指教。”
现在李隆基既有此问,想起今日与他谈话的目的,就沉吟道:“我们生于皇家,即处嫌疑之地,则以恬淡无争态度处事,实为首选。不过如你所言,就是这般无为行事,祸患随时从天而至。与其如此,不如快意人生,能够享受到人世间的许多乐趣。”
太平公主说得兴起,继续说道:“三郎,这些事儿也就罢了,眼下更有蹊跷事儿,那韦氏的衣箱里竟然会出现五色云,真是白日里说梦话。最可气的是,我那糊涂的皇兄还给她画出图样,并悬于宫门之侧。唉,路人皆知的事儿,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呢?唉,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让他们一家继续在房州待着,这皇位还是由你爹爹来坐最好。”
李隆基不语,他心中所思的是:既然姑姑能瞧出自己交友的深意,那么定有别人也会这样想。他沉思了一会儿,轻声问道:“我这一段时日莫非过于孟浪了吗?如此引起姑姑的注意,看来在外面留下痕迹颇多。”
“你的那些朋友,不可让韦后知道。”太平公主相信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从头至尾,李隆基以爱玩乐游赏出名,爱结交朋友,喜爱拈花惹草,此为其性情主流。
李隆基闻听太平公主提起自己的这帮朋友,不明白她为何对此有了兴趣,遂顺口答道:“是呀,他们的爱好与侄儿相似,彼此说话也投机,因此来往颇多。”
姑侄两人谈得欢喜,太平公主转颜一笑,说道:“三郎,要说这韦皇后实在为一个不睿智之人,她寻来宗纪等人,除了为其献歌逢迎外,还能给她帮什么忙?我看呀,只会帮些倒忙而已。还有呀,韦氏现在一心谋取大位,我看也是虚妄。就是三哥不想当皇帝了,还有四哥嘛,什么时候又轮上她了?”
太平公主转对薛崇简道:“你去厨屋那里交代一下,晚间留三郎在这里用膳。我先与三郎在这里闲话一会儿,待膳治好,你再叫王师虔过来一起用膳。”
李隆基知道,父亲绝对没有心思干这等事儿,自己又没有任何动作,那么思来想去,只有姑姑比较可疑。今日与姑姑一会,就知道太平公主并非甘居韦后之下。
太平公主与李隆基现在为了共同的利益,两人不约而同走到一起来了。他们各有自己的长处,两相结合其力量何止一倍?太平公主瞧中了李隆基的军中人脉资源,而李隆基则瞧中了姑姑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及朝中的人脉资源,两人决定联手,来应对将来的变化。
斗罗书:(www.douluo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