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着话,一股暖流突然从孙淡胸中升起。
他以前一直独身,又没女朋友,寂寞惯了。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家庭,感情上一时也接受不了。可看到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女子,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是人家的未婚夫,是一家之主,是一个男人。即便他对这种封建包办婚姻再抗拒,却也不是推卸自己肩上责任的理由。
“没什么对不起的。”孙淡从床上起身,走到枝娘的面前,仔细端详着这个对自己来说还很陌生的女子,柔声道:“其实,真正对不起的是你。让你吃了这三年的苦,是我无能,责任在我。布店那边我去吧,你昨夜累了一晚,先休息一下,等我换米回来。”
说完,抢过枝娘放在地板上的那匹棉布就冲了出去。
“哎,让我去,还是让我去,你一个大男人……”
“大男人又怎么样,大男人一样要吃饭。”孙淡爽朗一笑,将身板挺得笔直,去得远了。
孙郎只要不像往日那样佝偻的背,还真像一棵挺拔的松树。
看着孙淡的背影,枝娘突然感到一阵陌生。于孙淡同处三年,虽然没有肌肤之亲,虽然孙淡怀疑她的父亲谋夺孙家财产而对自己报有深深的恶感,但二人日久天长呆在一起,彼此都是非常熟悉了。在枝娘看来,往日的孙淡不过是一个不省事的大孩子。可今天的孙淡,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从容淡定,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风范。
又回想前先前起沙尘暴时与孙淡抱在一起,回想起他身上浓重的男性气息,再想到公公丧期已满,不日即将与孙淡拜堂成亲,做正式夫妻,枝娘不禁有些痴了。
凭着记忆到了那间本属于自己,现在却属于万屠户那个准丈人的店铺,孙淡将那一匹棉布递过去,换回二十文工钱。二十文钱不多,依靠明朝中期的购买力,再兑换成后世的人民币,也就二十块钱的样子。但这点钱却能买十斤大米,可供自己的枝娘吃上三五天。
看得出来,布店的老板和伙计对孙淡这个前房东很是同情,对孙淡也很客气。
孙淡倒不怎么在意,不过是间不大的店铺罢了,等自己中了举人,得了功名,只怕那万屠夫要巴巴地将地契送上门来。到时候,我孙淡是官,万屠夫是民,巴结我都还来不及呢。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怀中揣了二十枚铜钱,孙淡心中安稳了许多。他一边朝米店走去,一边思考着下步该怎么走。
现在是正月十八,大年刚过。而今年是正德十五年,岁在庚辰。如果自己确定走科举这条路,时间上对自己不利。
那是因为,今年不举行科举考试,未来一年之内都没有。
明朝的读书人要想科举出仕,得走四个步骤:童子试、乡试、会试、殿试。
其中,乡试最为重要,每三年在考生所在的省城举行一次。考试合格的人被称之为举人,顾名思义,就是被地方上推举进城参加会试的人才,举人进京参加会试,被录取之后,再由皇帝授予官职。
当然,就算是会试不合格,普通举人也有作官的资格。按照大明法律,举子可见官不跪,可享受免除一切赋税和徭役的特权。到那时候,一般人见了他,都要喊老爷,也算是体制内人物,明王朝的统治阶级了。
举人的身份如此重要,又是三年考一次,每次录取的名额也非常有限。由此可见,乡试的难度有多大。可一旦考上,即便以前在穷困潦倒,都会摇身一变,变成万人仰望的偶像。
正因为如此,这才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说。
对于考试,孙淡并不担心。他从小学读到大学,到最后考取公务员,可以说每年都要考上三五次,临场经验比起普通明朝读书人来不知要丰富多少。再说,他脑袋里装了海量的资料。其中最有用的是他收集了上千篇明清两代的八股文范文,从正德十三年到光绪年最后一届科举,每场考试的题目和范文都有收集。
有了这个强大的作弊器,如果不出意外,当可一路顺风顺水地走到殿试那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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