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读完四书五经,学会写八股,这事对我来说也没什么难度,可放在古代却未免惊世骇俗,将来还不知道要出多少风头啊!”孙淡不禁苦笑起来。
想到这里,摸着鼻子琢磨了半天,决定先去找个学馆,看能不能找一个名义上的老师。
明朝的教育体制总的来说分为官学和私塾两种,所谓官学,这很好理解,就是政府开办的学校。明朝地方官学分为府、州、县三种,最初于洪武三年在地方上普遍设置。就邹平县的学校而言,教官有教喻一人,训导二人,这三人都是州学道派下来的国子监监生,肚子里也有真才实料,师资力量非常强。名师出高徒,有这三个能人在,邹平县这几年也出了好几个秀才。因此,进县学读书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进县学读书还有一桩好处,只要能获得学籍,每月可领六斗廪米,到年底还有四两银子的生活补助。因此,官学的学员也被人称之为廪生。老实说,这六斗米对已经穷到山穷水尽的孙淡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如果能见县学,靠这点补助,足以让他和家中那个突然钻出来的未婚妻不至于饿死。
可是,这里有个问题,进官学需要资格。
按照规定,只有秀才才能进官学读书,获得国家补贴。也就是说,就算孙淡有些进官学读书,也得等通过县、州、院三级童子试再说。
而如今,他不过是白丁一个,要想进官学混三顿饭无疑是天方夜谭。再说了,官学生员有固定名额,每县只有二十名,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而据孙但所知,邹平县的廪生名额也满了。
况且,孙淡并不想在学校里学什么。他肚子里装了几千篇八股范文,到时候一路考上去就是了,老师的好坏倒在其次。反正他现在已经十六岁,就算刻苦攻读,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根本不能同在四书五经中浸淫了一辈子的古人拼学问。学问也就是一匹砖,只要敲开科举大门,混进体制内,就可以扔到一边去。
既然没办法进官学,那么就只能读私塾了。
无论在任何时代,读书都是一件很费钱的事情。邹平的私塾不多,大多是各大家族的族学,比如会昌侯孙家,虽然本家已经搬迁至京师。但因为邹平是祖籍所在,也有不少族人,就在邹平老家办了一个私塾,里面有三十多个留守山东的本族子弟。
这种私塾虽然是族学,但有时候也对外姓子弟开放。只不过,本族子弟免费,外姓子弟要想进去读书,每年得付一定学费。会昌侯家虽然跋扈,可对邹平老家的乡亲却也不错,外姓子弟若想进孙家族学读书,每月只需付三十文钱学费,一年下来也不过四钱银子。
这点学费对目前的孙淡来说尚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或许可以去那里试试。
反正就是去混几个月,等混到童子试结束,就可以不去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就这么跑上门去求学,只怕立即就会被人轰出来。而且,自己的孙家人身份尚未确定,现在跑上门去,未免要遭人白眼。
正想得出神,肚子里却咕咚一声。孙淡这才想起自己这次出门是来买米的,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摸了摸干瘪的肚皮,孙淡悄悄苦笑一声。读书的事情且不论,到自己靠中举人,怎么说也得一年多时间。这一年多时间家中两口人要吃要喝,那可是摆在面前的头等大事。
枝娘名义上是自己的未婚妻,可孙淡并不这么看。他对这么突然出现的女子也谈不上任何感情,内心之中并不承认这一桩婚事,自然也不肯再欠人家的情。
书要读,钱也要赚,再让一个若女子养活自己,自尊心上受不了。自己是一个男人,总归是要自力更生的。
也不急着买米,揣着二十文钱在县城里转了起来,看能不能先找个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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