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浩说:“我是不会听她的,我要让她无条件的相信我,听我的。我就是要让她为了我,心甘情愿,九死不悔。”程书宪说:“因为你对她是这样,所以也要求她对你这样吗?”程东浩说:“不是,因为我知道她有这种情怀,我想要得到,我不能允许别人从她那里得到这种情感,我受不了。”程书宪说:“事实上,你受不了的是你自己,你对她的感情太强烈了,会灼伤你自己的。”程东浩说:“我原本以为我得到她的身体就行了,那就是一切,可是不行,我总觉得她还有什么我没有得到,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总之,我还想得到更多。”
程书宪说:“有一个人买了十个鸡蛋,为了证明这些鸡蛋都是好的,他就当场把所有的鸡蛋都磕碎了,事实证明确实都是好的,但他什么也没得到。你也要为了证明什么把笑颜磕碎吗?我的意见是为了保有一个事物的完整性,要连同保有它的神秘感和独立性,这样你才能吃到完整美味的煮鸡蛋。”程东浩说:“我要把她磕碎了生喝。”程书宪说:“你这样下去,她会受不了。”程东浩说:“她必须受得了,我让她受,她就得受。”程书宪说:“也许时间能解决这个问题,所以等等看吧。这个孔思思,你打算怎么办?”程东浩说:“不怎么办,钱一到账,性格不合。”程书宪说:“钱不是那么好到账的。”程东浩说:“我能跟她耗到三十五。”程书宪说:“那你赢了。笑颜呢?”程东浩说:“她能跟我耗一辈子。”程书宪说:“那她赢了。”
孔思思跟卢美荣进了厨房,看了看,真的没有什么菜了,有葱有鸡蛋,孔思思说:“饹饼摊鸡蛋。”卢美荣说:“太好了,我也想吃,多饹两个,再来个海米紫菜汤。我让姜嫂买的崂山金钩海米,我去泡,等我的海米泡好了,你的饼也熟了。我去问问,老头子吃不吃。”卢美荣到客厅里问:“书宪,思思要做饹饼摊鸡蛋,海米紫菜汤,你吃不吃。”程书宪说:“哎呀,好久没吃了。加半个饼,一碗汤。”卢美荣扭扭的去了。
程书宪说:“要说起来,这也是个下得厨房,上得厅堂的好姑娘。前后七千多万的订单给你了,也是真爱。”程东浩说:“钱不能说明问题。”程书宪说:“能,能啊,很能。钱这个东西,在如今的和平年代,是一个人的最基本保障性综合要素指标。人性,都差不太多,主要的区别是他所处的位置,是水里的老鼠,还是山头儿上的雄狮,都得看钱这一实质性指标把他抬到一个什么水平。笑颜,屡受那几个小姑娘挤兑,固然有她性格方面的原因,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财力不足,造成的社会震慑力和人格震慑力不够,所以才会被玩弄和戏耍。”
程东浩说:“错在笑颜吗?”程书宪说:“不是错,社会就是这样的,人、动物就是这样的。众生皆可成佛,恐怕要等到地球灭亡那一天。所以你本身贫弱,也不能奢求别人跟你讲怜贫惜弱,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怜贫惜弱本身这个词,也是不平等的。这个社会,钱、尊严、爱都是靠自己的实力占有的,拼抢的,这才是正常的。你对笑颜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所以其实我也不认为唐玫、迟敏生还有这个孔思思有什么不对,她们过的都是正常的人生、虎虎生风。笑颜相对来说,简直是个卷心菜里的虫子,令人必欲除之而后快。”程东浩拧着眉,说:“爸。”程书宪说:“我只是站在唐玫和孔思思的立场阐述一种观点,可以说这是主流观点。”
程东浩说:“你喜欢这个孔思思?”程书宪说:“拿了人家的钱,就要对人家好一点儿,不要觉得是人家欠你的,或者是人家傻就该给你的,如果是这样,你跟她还有什么区别?笑颜的爱是爱,人家的爱也是爱,你一个男人,干事是干事,人,你也得担待,不论什么人。”程东浩说:“我不是让她住在咱们家了吗?”程书宪说:“不是吧?住咱们家?”程东浩说:“她不想住学校,也不想自己住,我那里不能让她住,只好这里了。”程书宪说:“你呢?”程东浩说:“我怕招她,住学校。”
程书宪说:“笑颜不在,你跟这个孔思思也不错啊,她长的也蛮正点的。”程东浩说:“我生是笑颜的人,死是笑颜的鬼。”程书宪说:“如果你跟这个孔思思上了床,笑颜还能不在乎,还是不依不饶,对你死心塌地,我就相信她是真爱你。你这算什么?什么事儿没干,名头还丢了,得不偿失啊。笑颜相信吗?”程东浩说:“她相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那么放心,跟我说只要我把钱挣了,干什么都可以,离开她也可以。”程书宪说:“这世上真有狠的。”
卢美荣倚在门框上看孔思思忙活,说:“你这样的大家闺秀还会做饭,真是少见。”孔思思说:“我妈从小就教我将来做个贤妻良母,一点儿都不娇惯我,放假的时候,让我跟着我们家保姆做饭,做家务。”卢美荣说:“你妈还真舍得。”孔思思说:“也不是重活儿,就是让我知道,会做就行了,不过对做饭要求的就高了。去年高考完放暑假的时候,专门让我到我们那里有名的晋菜馆儿名扬楼去学了一个暑假,现在摆个十几桌,我能上菜不重样儿。”卢美荣说:“你这个小脑袋瓜儿里能装多少东西?又是名牌大学生,又是厨艺高手,还是生意场上的小红人儿,动辄千万的富家小姐,又这么漂亮多情,简直是仙女下凡,东浩跟你订婚真是关键时刻,醍醐灌顶,可开了大窍了。你可不知道,你是在悬崖边儿上把他给拽回来了。”
孔思思说:“阿姨说的悬崖就是李笑颜吗?”卢美荣说:“就是她。哎哟,你可不知道。第一次上门的时候,穿的那个不象样儿啊。这人啊,小门小户的出身可以,穷可以,但是不能带出那个小家子气和穷酸气,她就能什么都带出来,抠抠缩缩,畏手畏脚,一点儿也不大方,真穷到那个份儿上了吗?穿成那样儿?怕人不知道她穷?”孔思思说:“她穿什么了?”
卢美荣说:“一看就是摊儿货,一点儿版型都没有,肩那个地方还鼓了一块,掐腰也有问题,最俗气的是还是带绣花儿的,绣就绣吧,那个针脚叫次,一点儿章法都没有,这人得蠢到什么样儿才能绣出那么烂的花儿,你想想吧。还是白裙子,倒是有那么句俗语:要想俏,一身孝。第一次来我们家,你说她这是给谁带孝呢。到厨房干活儿吧,还怕把她那裙子弄脏了,真在意。一副平常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架势,洗个碗还打一个,还跟东浩说是我打的,我当时就在厨房站着,你说我多冤吧。我说我刷,她又跟我抢着刷,完了弄出这么个事。那小丫头儿心机真深呢,是我见过最难哄的小女孩儿了,真要是嫁过来,我都斗不过她。哎呀,妈呀,她幸好不用再来了。”
孔思思说:“她这次跟东浩去我们家了。”卢美荣说:“她去了?她去干什么?”孔思思说:“不知道,可能因为十一放假去旅游吧。”卢美荣说:“你看看,多不懂事,男人干大事,她还在里边碍事拨拉脚的,拿自己真当回事。你看见了吧,她那个衣着品味,那个鬼见愁的样子。”孔思思说:“我带他们出去玩儿,给她买了几件她看上的衣服。因为她喜欢,我也没敢说什么。东浩也没说什么,就他那个手下说了她几句,说她平常就是那个品味,东浩使劲拉拨她,她也改不了。”卢美荣说:“他那个手下叫邹应明,是个明眼人,一惯就看不上那个李笑颜,唐玫她们跟他关系都不错,也挺聊的来的。”
孔思思说:“当时我们在古董市场看东西的时候,她非要给我买个她看上的玉雕,我一看是假的,就不想要,她非要买给我。可能是因为我给她买了衣服,所以要回礼,我就说那是假的,她还去问那个卖玉的是不是假的。”卢美荣说:“那老板当然不能承认了,你看这个蠢东西,她还真问,肯定特便宜,自以为捡了大便宜了。说到这儿,买东西了,我更来气。知道第一次来我们家买什么了吗?”孔思思说:“什么?”卢美荣说:“许昌土特产:粉条儿和麻花儿。许昌的土,你怎么不给我带一把呀?告诉我这土是许昌特有的黄金磨粉,别的地儿没有?唐玫、敏生这都是正经的许昌人,人家都送我什么?吃的:日本产的和牛肉、澳洲胡桃、俄罗斯黑鱼子酱。都是许昌出来的,这就是差距。人家就是土窝儿里飞出的凤凰,她就是土窝儿里爬出来的土鳖,就会抱着自家的咸菜罐子喝盐汤儿,还自觉得是美味,还得让别人跟着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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