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男装部,宁不拔说:“还不给东浩买一件,给他一个惊喜。我相信你的品味,只要你看着好,他一定会高兴的,挑挑试试,我们给你参谋。”李笑颜说:“我没带钱。”宁不拔说:“你出来的时候东浩没给你卡吗?”李笑颜说:“没有啊。”宁不拔说:“开玩笑?”李笑颜说:“他本来是想给我,我说我就是跟你们出来玩儿,不花钱。”宁不拔说:“所以他就没给你?”李笑颜说:“是。”宁不拔说:“好吧。”唐玫眯了一下眼睛,扫了李笑颜一眼,迟敏生也不以为然。宁不拔说:“东浩这个人。好吧,你看上了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付。”李笑颜说:“我们什么都不需要,这里的东西这么贵,我还是到淘宝上去淘吧。”宁不拔噗嗤的笑了,说:“好吧。跟我们看看,感受感受这里的氛围也长见识。”
宁不拔开始指着各种品牌给李笑颜开萌扫盲,唐玫和迟敏生在一旁偶尔帮腔。李笑颜故作谦虚,实则心不在焉的哼哼啊啊。三个人都买了东西,只有李笑颜两手空空,逛里逛当,满不在乎、不以为耻。在宁不拔、唐玫和迟敏生看来,李笑颜就象对着一块钻石说:“不过是个多棱的玻璃,没有什么稀奇嘛。”纯粹的无知无畏无耻。
四个人逛了两个小时,出来到咖啡厅喝咖啡。宁不拔要了卡布基诺,唐玫要了美式咖啡,迟敏生要了蓝山,李笑颜要了椰香红豆可可,又要了一碟杏仁、一碟桂圆、一碟巧克力、一碟牛肉干。宁不拔说:“笑颜特别爱可可呀。”李笑颜说:“是,这个东西主要是精神愉悦,我是喝不了咖啡的。”李笑颜看她们三个只吃杏仁、桂圆,识趣的去吃巧克力和牛肉干。宁不拔说:“你是学医的,怎么爱吃巧克力和牛肉干呢?”李笑颜猜这大众口味的巧克力和牛肉干应该是她们故意给自己点的,就是看自己吃不吃。吃,是正常体现自己的大众形象和品味;不吃,是要掂着脚拼命要跟她们三人的品级靠拢。见宁不拔故意问起,就说:“因为平常吃不着。”宁不拔说:“东浩不让你吃?”李笑颜说:“是。”宁不拔和唐玫、迟敏生面面相觑,迟敏生说:“没看出来,东浩是这种人。”唐玫说:“也是为了你好吧。”李笑颜说:“谁知道呢,我们除了做其实也不是很熟。”李笑颜一副耽于口腹之欲的样子,毫不在乎,连吃带喝。
宁不拔说:“你们似乎交流不多。”李笑颜说:“是不多,之前加起来没有一百句,或者五十句,三十句话有吧,现在每天也没有十句话。”迟敏生说:“你受得了?”李笑颜说:“我也没话说,所以都省了。”唐玫说:“那你们每天闲暇了都干什么?”李笑颜说:“各看各的。”迟敏生说:“什么?”李笑颜说:“电脑或者书、资料什么的。”宁不拔说:“他也受得了?”李笑颜说:“不知道,反正我受得了,他受不了,他又没跟我说,那就是默认受得了。”宁不拔说:“你没问过他?”李笑颜说:“他有话自然说,不说就是没话。”宁不拔点点头。唐玫和迟敏生对望了一眼,各抿了一口咖啡。
宁不拔说:“还想吃什么?”李笑颜说:“够了。”唐玫说:“你不是爱吃小点心吗?这里有的是,想吃什么?”李笑颜说:“巧克力榛果乳酪蛋糕。”迟敏生说:“我也要。”宁不拔说:“干脆都来一份。”气氛莫名的高涨起来,四个人和谐甜美的吃了。李笑颜自然知道这种和谐甜美是出于什么,她们认为她并不幸福,因为这不是她们眼中的幸福,如果是她们,会做的更好,更有节目和味道。李笑颜暗自冷笑,表面却着意品尝着糕点,只作茫然不知所言。
宁不拔接了个电话,是谢峻打来的。唐玫说:“峻哥说什么?”宁不拔说:“让咱们去他家附近的商务会所参加个商务趴,创业十周年。”李笑颜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你们把我放在这里,我让东浩来接我。”宁不拔说:“去嘛,在这种场合女人总是受欢迎的。峻哥,你是见过的,嗯?笑颜,东浩也认识,他们不是还谈了生意了吗?”迟敏生说:“就是我那天给你和东浩介绍的那个男的,你忘了?”李笑颜说:“没有。”宁不拔说:“那就去吧。”李笑颜说:“还得换衣服,我也没带。”
唐玫说:“换什么衣服啊,一个趴而已,化点儿妆就行了。”迟敏生说:“就是啊,我们三个都化好了,就你,带你去美容院化一下就好,就象上次,无色妆,不是很好吗?”唐玫说:“干脆咱们都去做个美容,然后再都化上无色妆。”宁不拔说:“这就去,我给东浩打电话,晚了我送你回去。你们家我们还不知道在哪儿,我们也上去喝杯茶什么的,欢迎不?”李笑颜说:“好吧。”
附近就有一家美容院,四个人进去,过来一位迎宾把三个人带到一个房间,里面宽敞明亮,各种不知名的设备,放着四把躺椅,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一面镜子。宁不拔、唐玫和迟敏生躺在椅子上,李笑颜看她们躺下了,也跟着躺在了第四把椅子上。进来四位美容师,开始给四个人做美容,宁不拔三人好象是这里的常客,叫着美容师的名字,还打趣聊天。鼓捣了半天,不知道往脸上抹了多少东西,刷了多少回,贴完了薰,薰完了蒸,蒸完了又刷,最后的最后,开始化妆。美容师终于说好了,四个人从椅子上下来,李笑颜看了看宁不拔三人果然美美的无色妆,想自己应该也不差。虽然说这个地方没镜子很奇怪,但是李笑颜这是生平第二次来美容院,看宁不拔三个没有什么异议,也就没说什么,跟着三个人出来,上了车,直开到谢峻家的商务会所。
谢峻就在门口,眼光向李笑颜疑惑的扫了一眼,跟宁不拔三个打了招呼,看着李笑颜问:“这位妹妹是?”宁不拔说:“李笑颜,程东浩的女朋友,怎么?这么健忘?前两天才认识的。”谢峻点点头,说:“哦,对不起,妹妹,今天你很特别呀。”李笑颜说:“没关系。”谢峻说:“你们随意,酒水台在那边,穆雁鸣也来了,那不是?”宁不拔三个立即向酒水台边站着的一个高挑男青年走过去,李笑颜跟在后面。
宁不拔说:“雁鸣,给你介绍个人。”穆雁鸣闻声转过身,说:“你们三个也来了?”看了李笑颜一眼,愣了一下。宁不拔说:“李笑颜,程东浩的女朋友。”穆雁鸣说:“这位蛮别致的,让我想起了松尾芭蕉的俳句:比起石山石,秋风色更白。”唐玫说:“雁鸣,你可找到知音了,我们这位笑颜可是对俳句情有独钟的人,从小看宫崎骏长大的。”穆雁鸣倒了一杯白鹰清酒递给李笑颜,说:“宫崎骏我也喜欢,也是从小就看,因为我妈妈喜欢。”
旁边晃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平头眯眼白衬衫打灰色领带,西裤牛皮鞋,相貌硬朗,中等身材,端着酒杯,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笑颜,说:“我就看不起日本人,尤其看不起二鬼子,前段有辆丰田车跟我在道上打别,我一直从三环追到六环,直接把丫的撞碎了,那小子窝车里没下来,当时就吓尿了。”穆雁鸣说:“车都碎了,人会没事?”那男人瞟了穆雁鸣一眼,又看向李笑颜,说:“你这种女的,过去就叫慰安妇,现在可以去日本新宿欢乐街,挣的多又玩儿的嗨,或者去京都风俗业桃花源。都是日本人,你不是爱日本人吗?到了那儿能搞死你,你肯定欢乐至死、死而无憾。”
旁边又过来一个男宾客,奶黄色衬衫,看着李笑颜说:“我去过日光社寺,那儿的女孩子都不象你这么打扮了,你这么招摇的都过时了,现在日本人普遍喜欢学生妹:素朴清纯风。你这跟战国时代诈尸似的,现代人都受不了。”另一个女宾客过来说:“别不懂装懂了,人家管这叫日本国粹,服务的都是上流贵族,卖艺不卖身。”男宾客说:“现在的女孩子都不知道怎么想的,心理扭曲的都让人不知道怎么说了。”女宾客说:“谢峻怎么会招这种人。”男宾客说:“谁让他叫谢糊糊呢?”之前那个灰领带说:“我其实挺喜欢你这种有勇气的女孩儿的,别人都是想不敢做,你敢做,我可以帮你到日本去,也可以给你介绍日本人,男人,怎么样?交个朋友?”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李笑颜,李笑颜没有接,转身朝门外走去。
迟敏生一把抓住李笑颜的胳膊,说:“这人疯了,别理他。”宁不拔和唐玫相互挤了一下眼睛,上前也拦着李笑颜,离开了酒水台。谢峻隔着挺老远看着李笑颜,李笑颜晃了一下,看到他疑疑惑惑的眼神,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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