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颜喝着奶昔吃着开心果和牛肉干,听他们父子说话,感觉很享受。忽然想人真是奇妙,最烦恼最忧愁是因为人,最温暖最开心也是因为人。人为什么要那么执着的去找寻同宗同类,是因为相应相和相知相爱。她油然而生一种深切的祝愿,祝愿这对父子幸福安宁。
李笑颜期末才考完,就乖乖的打电话给程东浩报告行踪和计划。程东浩接了电话,说:“什么事?”李笑颜说:“期末考完了,三天之后,学校要组织半个月的见习,然后我会回家。有机会的话,会在许昌的医院接着见习半个月。”程东浩说:“等你见习完了,到八月的时候,我会去接你到北京来。”李笑颜说:“不去,我很忙。”程东浩说:“忙也得来。”李笑颜说:“不去不去不去。”程东浩说:“别闹,乖乖的,挂了吧。”
李笑颜如愿被分到一附院脑外科见习,张和也也在。李笑颜说:“为什么跟我在一起?”张和也说:“我是奔着脑外科来的,根本不知道有你。我还奇怪,为什么在这里遇到你?”李笑颜说:“是吗?”张和也说:“你以为。”李笑颜说:“跟屁虫。”张和也说:“谁象你?”
进了医院,有一种黄嘴小麻雀试飞的感觉。医院的氛围很好,严肃认真,紧张充实,对李笑颜这种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的人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说到跟屁虫,张和也跟着卢主任,李笑颜跟着张和也。
下了班,李笑颜会回学校住,把白天的所得又到书本上去查询巩固,幸喜有张和也这个同道,两人有时会讨论交流。医院医生们自信、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的风采是建立在丰富的知识和精湛的技术之上,李笑颜深深的折服,想要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医生。虽然从职业道德上来讲,治病救人是目的,而风采不是目的,然而李笑颜还停留在这浅薄的层面,不管哪一面,有动力进步就是好的。
卢主任非常喜欢张和也,从他看张和也的眼神里就能知道那种器重、欣赏和信任,李笑颜感觉他是重男轻女。同时也承认他是有道理的,张和也知道的东西已经不止是一年级医学生,而且他那种专注力、责任感和严谨细腻、不温不火的性格与这项工作结合的天衣无缝。以前李笑颜总感觉张和也幼稚,一旦工作起来才知道幼稚的是自己,完全被这家伙给骗了。为了不输给张和也,让重男轻女的卢主任开开眼,李笑颜都不知道怎么努力了。
李笑颜期末考试完了的时候还在想应该每三天给程东浩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以示温存。等到上了医院,八门全开,就把程东浩完全忘了。过了一个星期,在晚上九点五十分,程东浩打电话过来,李笑颜才想起这回事。接了,喂了一声,程东浩说:“见习生活怎么样?”李笑颜说:“觉得医院很注重实效,跟书上的不完全一样,那些严格的规定落实到实处,才懂得它的份量。看见死神了。”
程东浩说:“死神什么样儿?”李笑颜说:“很平淡。”程东浩说:“死神人人都怕,不是凶神恶煞吗?”李笑颜说:“他那样操持生死的神应该是淡然的,生离死别对他来说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不论出于何种原因。缘起缘灭,花开花落。”程东浩说:“你做为医生,可以这么想吗?那要你们医生还有什么用?”李笑颜说:“我们是尽人事,听天命,做为和死神周旋的对手,我们也要把自己放在神的位置上。”程东浩说:“你觉得你是神了?”李笑颜说:“我在成神的路上。”程东浩说:“不轻松啊。”李笑颜说:“亲爱的,我会努力的。”
程东浩说:“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做点儿什么?”李笑颜说:“你的手术机器人做的怎么样了?”程东浩说:“不太容易,出了个简易样机,不能算机器人,只能算辅助手术医疗器械,正在推荐使用时期,还没有形成市场和效益。”李笑颜说:“我将来的方向是脑外科,听说由北京航天航空研究所、海军总医院和清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联合研制,具有我国自主知识产权的CRAS机器人已经到了第七代,CRAS机器人脑外科手术系统已经有临床运用,标志着脑外手术技术发展的重大进步,人为手术将成为过去,脑外手术将进入机器人时代。你们,行不行?”程东浩说:“我们目前研制的主要是骨科手术机器人。”
李笑颜说:“可是我想让你做脑外科,你为什么不跟着我走?而且据调查,脑梗塞、脑出血、脑萎缩痴呆症、小儿脑瘫、癫痫、帕金森病、脑外伤等脑病、神经损伤性疾病占人类疾病总数的百分之三十左右。我国每年脑病新发病人约一千万例,其中致死致残率约占百分之七十五。你干这个很有前景,干这个,干这个。”程东浩说:“会干的,但不是现在。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我们私人资本要赶上国内顶尖的研究机构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由浅入深的试水。”
李笑颜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想跟我一起工作了?”程东浩说:“你们班的张和也还可以。”李笑颜说:“呸,你竟然认识他?他跟我是死对头。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程东浩说:“我们的未来人才招募计划里有他,我们的钱挣的不容易,对现有专家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和条件聘用,只能瞄准发掘那些未来精英,早打埋伏。给他们时间和钱,让他们和我们一起成长。”李笑颜说:“我呢?”程东浩说:“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开钱了吗?”李笑颜说:“那是我的卖身钱。”程东浩说:“一样。”李笑颜说:“卖肉和卖才能一样吗?肉是生命,才是一种气,哈气。我要提高待遇,一月一万块。”程东浩说:“你的福利高,都压在后面,你要是跟我过一辈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钱算什么呀。”李笑颜说:“将来的事谁好说,现在把好东西都吃到肚子里才是真的。你欺负我,拿这些话来糊弄我,我挂了。”
半个月的见习时间过去了,李笑颜感受到的专业气质的熏陶更有甚于专业知识,虽然专业气质来源于专业知识。李笑颜收拾行装坐着高铁回到了故乡许昌,下了火车,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和轻松。随着人流出了站口,有出租车司机上来拉客,李笑颜摆了摆手拒绝了,拖着皮箱走到公交车站。
等车的人围在一起,听一个年青人在讲他的故事,年青人说:“我开始卖包,后来卖皮带。有一天一个客人来买皮带,我跟他说:绝对的好皮子,终身保修。如果他说:你们这个店能撑到那时候不能?我连忙改口,说:只要我这个店在,您随时来修,不要钱。他又说:皮带要修了还能用吗?这么贵的东西,折了,硬拉一块儿也不好看呀。我说:顶极头层黄牛皮,透气,防过敏的,牢固耐用,十年不断,没裂纹,断了、裂了包赔。他这才点头买走了,现在的客人多不好糊弄,要卖东西就得质量硬,品质好,要不人都看不上。现在的钱不好挣啊,人的眼光越来越贼了,什么都瞒不住。”
李笑颜想:也不是只有自己觉得卖东西难,看来都是一样的,生意不好做呀。打死也不会再去卖酸奶,学好文武艺,货卖与国家。
李笑颜下了公交车,十一点,妈妈快回来了,李笑颜没拿钥匙就在小区里逛。除了早上打球,平常在小区里从来都没有碰到过秦关,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其实没缘分,据说相爱的人总会在不经意间遇到,由此可以说明他心里没有她。不知道为什么,李笑颜想见到他,又有点儿怕,以前没有过的感觉。天好蓝,李笑颜想去球场看看,只是想,没有动。快到中午了,那里应该是安静的,去了望见空空的球场,只有黯然神伤。自从跟程东浩发生关系以后,偶尔想到秦关,会更热切的想得到他,挣扎的很费劲。
楼前绿地里种了一片一串红,红通通的正在开花。李笑颜想秦关不知道住在什么地方,楼前是不是也有这么一片一串红,会不会象自己这样痴看,还是每天急匆匆的走过,根本就不会注意。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做着什么工作?闲暇时都会做什么消遣,还是只是工作,没有消遣?怎么可能?必定是娇妻贵子,幸福美满。李笑颜想到这里,不忍看那红花,抬头望了望天,那里有她的程东浩:她的人生。
妈妈鲁遥骑着自行车回来,支在楼前,说:“等急了吗?”李笑颜说:“不急。”鲁遥说:“你爸已经找人给你联系好了,进脑外科见习不太容易,只能进普外了。”李笑颜说:“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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