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钺正待起身相迎,那名灰袍男子却两步抢将过来笑呵呵拱手道:“祁阁老祁阁老,您老歇着,下官又不是外人,何必这么客气。”
祁钺微微一阵失神,但是马上反应过来,立即便抬手招呼那个灰袍男子在自己旁边坐下,笑眯眯道:“唉,老夫听人喊了半辈子的祁祭酒,这些日子听人喊祁阁老三字之时,总是有些不适应,到现在还没有适应过来,邓大人见谅了,邓大人请坐,还有几位老朋友新朋友没到,咱老哥俩再等等。”
来着不是旁人,正是原本的大乾左相邓南风,不过此时的邓南风却不是左相了,而是掌管天下得意士子翰林院的邓大学士了,相比起被废掉的左相之位,这大学士一职虽然实权上不如前者,但是从长远来看,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起码这个“天下文人之首”的名号,就是响当当的值一些分量。
祁钺与邓南风坐在一起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谈着,说的都是一些庙堂趣事,大多数时候都是祁钺在说邓南风含笑听着,他做了大乾十六年的左相,似乎是习惯了被比他高了不只一头的右相压在屁股底下,哪怕现在他成了名动天下的大学士,与邓南风说话之时也是下意识地透露出一份保守与拘谨。
又过了片刻功夫,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脚步声有些杂乱,等到脚步声的主人出现在门口之时,烤着仰头的憨厚汉子心底略带自豪地笑了笑,看来自己方才判断不错,果然是一名武夫,一名文臣。
陈靖祁与一名身材颀长的中年男人一块步入闻香下马的后院,这中年男人看上去比邓南风还要衰老三分,面目上也更加柔和一些,看其面目轮廓,年轻之时必定也是一名动一时的美男子,尤其是那一双深邃双眼,里面似乎蕴藏着无数奥秘使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这名中年男子能与陈靖祁这死胖子联袂而来地位肯定不低,陈靖祁是户部侍郎,这中年男子是吏部侍郎,姓谢,名胤洲,从某个角度来讲,谢胤洲来头比起在场所有人只大不小。
原因无他,他的姓氏正是出自“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谢。
祁钺坐直上身微微颔首代表向两位打过招呼,陈靖祁与谢胤洲立即执晚辈礼回礼,待到毕恭毕敬做了一记长揖之后,二人才在桌案旁边坐下。
在陈靖祁谢胤洲二人之后出现在门口的,是在场所有人的老熟人——最近名动长安的“小天师”卢东来,卢东来自龙虎山至长安之后,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两,不仅官场得意,还收了个百年难得一遇材质的徒弟,尤其是最后一件事儿,让龙虎山上的师兄弟暗自艳羡不已,纷纷叫嚷着要来天下第一雄城走上一遭。
卢东来与诸位前辈见礼,最终做到最后的一张桌案上,在卢东来之前还空着一张文案,除了祁钺之外,目前谁也不知道这张椅子上要搁上谁的屁股。
庭院内的木柴依旧噼里啪啦地自顾自燃烧着,此时已经接近五分熟的样子,在场的众人已经能隐隐约约闻到羊头上传来的香气,但是最后一人没有到场,场中五人也没有好意思说要先尝第一筷子。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当火上羊头已经差不多六七分熟的时候,烤羊头的憨厚汉子突然抬头往门口望去,双眼之中一时间光芒大盛,老板娘见状心中微微惊诧,把雪白柔荑往自家男人肩膀上轻轻一搭,憨厚汉子这才反应过来,朝媳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刹那间气机皆无,又变成了一个平常人。
几乎是同时,一个风流倜傥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庭院门口,身长八尺身材伟岸,剑眉星目一表人才,腰间左侧配一淡黄色玉珏,右侧悬一精致长剑。
见到此人,院中大多数人都真真切切地吃了一惊,这名年轻男子与庭院中的大多数人生分到连话都没有说过,骤然看到他出现在庭院之中,未收到消息的这四位来宾皆都面面相觑,不知祁钺到底要酝酿着些什么幺蛾子。
朱国公长孙,当今天子亲外甥,朱炳忠笑道:“真是想不到,在这小小的闻香下马中,既有当朝功勋贵胄,又有不出世的江湖高手,看来今天,朱某既有口福,又有眼福了。”
祁钺微微一笑,伸手一指最后一张桌案,笑道:“朱世侄先请坐,不论口福还是眼福,等会儿老夫都为世侄一一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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