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首片刻功夫便反应过来,心中欣喜若狂,表面之上嘴唇翕动半晌,然后站起身,噗通一声便直接跪倒在地,五体投地语调颤抖:“老朽,叩谢西凉王圣恩。”
顾仙佛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到郭首身边,弯腰把郭首扶起,笑道:“郭先生何必同本王客气?你们追随本王一路从长安千里迢迢来到西凉,本王自然不能亏待你们中的每一位,郭先生,现在您老,这个自称不合适了,可是该自称下官了吧?”
郭首任由顾仙佛扶起,听到顾仙佛最后一句话之时先是一怔,片刻后便反应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郭首心中端的是畅快无比,现在的读书人若是说什么不为名利只问是非,那肯定是“空有从龙志,却无报国门”的郁郁不得志之辈了,现在生逢盛世,武人失意谋士得意,哪个读书人不想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哪个不想一举跨过龙门,从此光耀门楣,衣锦还乡?
顾府里豢养的那么多清客,有文有武,从中随便找出一人放到江湖或者庙堂上,那都是能搅动得一方风云迭起或者在将军府中指点江山之辈,这些人心甘情愿地舍弃自身名声投身顾府,为得是什么?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或者说是被顾相魅力吸引?
这个道理别说郭首与顾仙佛,就是说给这春风楼的听雪姑娘听,听雪都不信。
尤其是顾府轰然倒塌,顾仙佛远走西凉,虽说是顶着一顶西凉王爷的帽子,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顾仙佛此次是彻底被驱逐出了长安这个棋盘中央与政治中心,日后最好的后果也就是祈祷着契戎蛮子大军压境之时,能率领西凉军拼死一战,最终在史书上留下一个不那么差的名声罢了。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当日离去的那些清客,足足还是剩下三分之一的门人跟着顾仙佛千里迢迢来到西凉,这些门人到底是为什么来的,顾仙佛心里怎么能不知道?尤其是这些清客里又多是想在边境建立功勋的武夫,十之一二才是手握笔杆子的文人,像郭首这样的顶尖谋士又是少之又少,顾仙佛怎能不好好招待?
现在的西凉,起码能厚着脸皮说一句不缺甲士,不缺大马,不缺刀甲,但是唯独缺人才。
哪怕是在西凉苦读十余年近二十年的读书人,如今还不是被长安的一场科举就给如此轻易吸走了?
更何况如今长安城里又多了一个比科举更是香饽饽的翰林苑,日后西凉的读书种子,恐怕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一年不如一年了。
顾仙佛与郭首重新落座之后,脸色煞白的听雪这才站起身,轻轻给二人斟满酒杯,虽然现在听雪心中惊骇甚至可以说是惊悸万分,但是却不敢轻易开口说话,只能以楚楚可怜的小眼神看着顾仙佛与郭首二人,可惜这二人一个是故意视而不见,一个是心情激荡之下直接把这个花倌儿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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