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无奈感叹:“再怎么样,他们也是你的父母。有时候,你不该那么做。难道,你还不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吗?”
“璟晼伯伯,并非我不懂事,也不是别的。这么说吧,岚宸大祭司是在您身边长大,她设身处地为您着想,日日考虑你的安危,可是您应该知道,王府长大的孩子不一样。我从小就从别人那得知,凤王爷是个阿谀奉承,左右逢源的圆滑之人,我十分不齿,而母亲,也是一个唯唯诺诺的普通女子,我从未像您一样,得到过正常的关爱。他们只管,是不是丢人,我是不是做到了我该做的。从未有人问我是否开心。凤王爷可以因为一点事情把我打得爬不起来,母亲也可以因为王爷离去,弃我于不顾,您说,我怎么会感受到父母的关怀呢?
当然,我也承认,我确实后悔过,在我知道的真相的时候,我非常后悔。每次回忆,我都痛苦万分,如果我知道真相,我绝对不会说出那些话。
璟晼伯伯,您知道那时候我与凤王爷说过什么吗?
我说,难道父亲认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对白家不闻不问,就不丢人吗?白家这么多年,没有少在朝堂上帮助父亲吧?这样对老朋友,难道凤王府就不丢人吗?再说了,父亲自以为是揣测到了圣意,却在朝堂上丢了大人了!圣上为什么在孩儿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只是斥责呢?因为圣上知道!白家本就冤屈!但是碍于没有证据证明白家清白,才只好这么判了!不然父亲想想,君恩薄如水,白家是满门忠烈了吗?还是救国救民了?这些年,哪个被扣上大逆帽子的家族,不是株连全族,全数抄斩?为何白家对国家没有那么大的贡献,却可以轻判?因为圣上知道!白家就是党权之争的牺牲品!本身就像姓氏一样!清清白白!父亲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战功赫赫,圣上破格封王!可是您呢?自以为明白圣心!就会在乎面子!您的面子,真的比白家全族要重要吗?若圣上真觉得白家有罪,我们整个王府早就被株连了!您以为,就您那点战功,可以抵消一个真正的大逆吗?
现在想来,一字字,一句句,都戳在他的内心。
他引以为傲的曾经,在我眼里,都是交换前途的方式而已,他怎么能不心痛?但是在这时候,他还设身处地为我着想,认为,是白芷改变了我,她让我有了敢于说不的能力。几天之前,这个孩子还跪在地上求自己,希望自己可以救出那个女子。可是现在,同样的孩子,竟然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还为了一个女子,可以不顾整个王府,大招旗鼓包下整个青楼。他甚至欣喜,眼前这个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吗?
可是,我假装没有看到,我居然继续伤害他,我打击他,我讽刺他。
他还劝我,哪怕暴怒,都是压住了脾气,他还很温柔,我没叫你和他们一样!但是白家现在是什么境遇,你不知道吗?白芷今后会怎么样你不知道吗?就算你与白芷能够长长久久,长相厮守,然后呢?你们所生之后,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你难道要我的孙儿们这样吗?这些日子,你为白家日夜奔走,已经够了,你还要做到什么地步呢?白家之事,若有证据,根本不可能变成今天这个局面!现在这样,就算你找到证据,白家也不可能平反了!你难道要圣上这边判,那边救吗?君命如山,难道说反悔就能反悔吗?更何况,你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咏儿,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不要再做下去了,这件事,我就算了,但是你今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女子遍地是,才华横溢的也不难找,白芷已经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你明白吗?
可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想法,我说什么叫已经这样了,就只能这样了?白家之事,白芷何辜?莫须有的事情,一个清白女子就只能就此认命了?再者说了,就算女子遍地是,才华横溢的也满街跑,与我何干?女子遍地都是,白芷只有一个!父亲此言,置孩儿于何地呢?
我还向他保证,我说,有我在,定保凤王府一世荣华,可是现在呢?凤王府唯一的活人,我,在这东躲西藏,隐姓埋名,甚至不敢自称,自己是凤王爷的孩子。
璟晼伯伯,我是真的觉得,我错了。我不是错在不孝顺,而是错在,这么多年,从未看清楚我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我早些知道,可能凤王府不会有此大祸,如果我早些知道,可能大家都不需要这样的。
所以我不希望您和我一样,不管索尔是什么情况,我都希望您去看一下,确认一下,等到有朝一日,你可以拍着胸脯,有底地和人家说,索尔就是我认为的那样,我为他感到骄傲,而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暴怒,争辩,去挽回自己名族的颜面。”凤咏苦笑道。
京墨看着凤咏,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
“只是您的心中也没底,您根本不敢确定,这么多年过去了,索尔是不是您所想的那样,是么?璟晼伯伯,我问您,如果索尔真的如雅姑姑所言,您是否会叛变,成为大周的人?”凤咏笑着问道。
京墨摇摇头:“当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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