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道:“臣妾如今不想知道了。”
这分明是在赌气了,耶律彦紧紧盯着她的脸蛋,却也不放手。慕容雪也不挣脱,两人僵在花房里,幽幽清香拂过来,却吹不散彼此心里的凝重。
“赵真娘不是你想的那样。”耶律彦打破沉默,缓缓道:“你还记得那一张唇脂写了字的布条么,便是落在了她的手中。她和乔太妃争宠落败,被皇上打入冷宫,然后将那布条交给了成熙王,以此作为成熙王帮她东山再起的筹码,所以成熙王才肯助她从冷宫出来。”
慕容雪极其震惊,难以置信地抬起眼帘,耶律彦虽然绝情冷漠,却从未骗过她。此刻更不像是在说谎。
“那段时日,先帝因服食丹药过量,无法视物,便让乔太妃协助他处理政事,乔雪漪替他念奏章时,将成熙王奏章的证物抽了出来。”
慕容雪道:“就因为乔雪漪曾经帮过你,所以即便玉娉婷残害了两条性命,你也只是废掉她的皇后之位?”
“并非如此。如今朝廷正在对西凉用兵,后宫之事,却也牵扯到朝堂。这个时候不能大动干戈。”
耶律彦道:“这宫里,每一个人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赵真娘对你,对你父亲,从头到尾都是利用,打着报恩的幌子而已。她撮合你我,也不过是为了将来铺路,她留你父亲在太医院,是为了对付乔雪漪。你道她为何被先帝打入冷宫?她诬陷乔雪漪谋害公主。而且,此事牵连到了你的父亲。”
慕容雪一怔。
“她谎称宫女头上生虱,让你父亲配了一副有毒的药粉用来洗发。然后诬陷乔雪漪的指甲里带着毒粉,想要谋害公主。皇上查明真相,震怒之下将她打入冷宫。她却将此事都推到你父亲头上,若不是乔雪漪从中周旋,你父亲恐怕也要牵连进去。”
慕容雪听到这些,心里的震惊和难过,难以言表。她对赵真娘的感觉大起大落,经历了几个来回。最初得知自己就是因为她在老皇帝面前举荐才被选入宫,真是恨得牙根痒痒,后来因为嫁给了耶律彦,她便将这笔怨恨一笔勾销,转而将她视为恩人。但现在,她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这个看上去温柔良善的女人利用。
“先帝觉得赵真娘她心胸狭隘学识气度皆不如乔雪漪,所以才将公主交给乔雪漪抚养,并非我偏袒乔雪漪,不肯将公主还给她。这是先帝旨意,我不能违背,而至于文昌公主,”耶律彦顿了顿道:“因先帝常年服食丹药,文昌公主先天不足,活不过三岁,这一点想必你父亲也知晓,只不过无人敢对先帝提及。”
慕容雪再次心里一震。耶律彦所说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她看到的样子,这后宫的波谲云诡,她此刻才真正感觉到。
耶律彦道:“我才知道,原来乔雪漪心里喜欢的是靖国将军的长子。怪不得,时隔多年,靖国将军的冤案得以昭雪。”
慕容雪恍然,原来昨夜乔雪漪口中的许威,竟是许泽的兄长。一想到许泽,她对耶律彦的恨意又涌了上来,脸色一沉,转身便要离去。
“你要与我别扭到几时?”他解释了这么多,却没想到她不仅不消气,反而气更浓了。
慕容雪柳眉一挑:“我怎敢与皇上闹别扭,难道不想活了么?”
耶律彦了然,酸溜溜道:“还在为那许泽恼我?可真是对他心心念念啊。”
慕容雪气呼呼道:“你心里才有一个念念不忘的人,却还倒打一耙来诬陷我。”
耶律彦当即道:“我与乔太妃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年我母亲曾有意与乔家联姻,但乔太妃比我年长一岁,又品貌出众,求亲之人无数,母亲便将我雕的一个梳妆盒送她,以试探她的态度。乔太妃将梳妆盒退回,便是婉拒之意,自此我便与她再无半分瓜葛。”说起来,这件事颇有几分丢面子,他本不想告诉慕容雪,但若不解释,她便一直误会。
“我和许泽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凭什么叫我相信你,你却不肯相信我?”慕容雪气呼呼道:“皇上您可真是只休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想想您身边前仆后继都来了多少个女人,我可没像你这样因妒杀人,顶多就是自己喝喝闷酒,淌淌眼泪,然后在心里划几刀算了。”
耶律彦瞬间无语。
“我不过是和许泽同行了一个月,你便这般计较,那你娶了玉娉婷,和她同床共枕,洞房花烛,我又当如何?”
慕容雪憋了许久的怨愤,都被给激了出来,凶巴巴道:
“你要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心里可是只有我一个?”
“你要我忠于你,你可忠于我?”
“我从见了你,便一心一意对你,你呢?”
耶律彦道:“我对你也是一心一意。”
“什么一心一意,来者不拒吧。”慕容雪越说越恼,气得甩开他的手,还冲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她这个动作原是一气呵成,踢完了才觉得不对劲,这是当今皇上,不是普通的汉子,不高兴了打一顿出气。
耶律彦正被慕容雪这几句话质问的心头巨震,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还有人敢踢他,等反应过来,就发现慕容雪已经飞一般地逃出了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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