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皇上一个人,穿着薄薄的寝衣,赤着脚,在兴泰殿后面的亭台上,后面跪了乌压压一大片兴泰殿的奴仆,“皇上,请您保重龙体啊,皇上!”杨公公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说道,其他的奴仆都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太后听到消息后,从寿昌宫赶了过来,见兴泰殿的奴仆跪倒了一大片在地上,吩咐杨公公带着那些奴仆先退下,“你们都回兴泰殿做自己的事情便是,往日怎么做,今夜还是怎么做,只是今夜的事情,若是让我从第二个人的嘴里听到哪怕只言半语,仔细你们的脑袋”太后看着那些丫鬟、太监,沉声说道。
等周围的人都退下之后,太后叹了一口气,走到皇上跟前,并没有马上劝皇上赶紧回宫。过了好久,皇上摸着冰凉的石栏杆,缓缓地开口问“母后,这皇宫之中掩埋了多少人的情与爱?我方才坐在殿内,只觉得四处都是血腥之气,这座皇宫仿佛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儿臣在里面像窒息一样。”
“母后不知道,母后只知道皇帝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千千万万的支持你的人的功劳,因此,这皇位、这皇宫对于你而言,也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皇帝得了这皇位,自然要舍弃一些东西,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太后说。
“可儿臣现在不想做这皇帝了,儿臣觉得这皇位像一个诅咒加在了儿臣身上,诅咒儿臣这辈子都得不到心爱的人,可一个人活着,哪怕是最卑贱的贫民,也有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如今儿臣连这最简单的权利都没有了,她在给儿臣的信笺上写下‘从此山水不相逢’,儿臣觉得这几个字字字像刀子一般,割在儿臣心上”,皇上喃喃道。
这边静姝将皇上曾经送她的东西交给母亲后,心就像掏空了一般,仍然不许人进来伺候,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知道今日她做了最好的决定,对章家、对那个皇宫,这是最好的决定,而对她,对他,静姝觉得心里像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似的,她坐在冰凉的青砖地上,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第二日,皇宫里传来消息,皇上病了,病得还不轻,已经下不来床了,而章家也鸡飞狗跳的,因为静姝也病了。
章夫人坐在寿昌宫里不说话,只掉泪,太后连连说道“真是两个冤家”,太医院里的太医们为着皇上的病,日夜轮流在兴泰殿里伺候。
两人这一病,就是数月,等静姝能下地走动时,已经是春天了,花花草草都欣欣向荣起来,静园里的花都含苞待放了。
静姝安安心心地在府里跟着母亲学习管账,父亲有时候也会给她讲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慢慢地静姝对章家生意上的事情了若指掌,章天云连连感慨“姝儿你若是生为男儿身,只怕就轮不到你哥哥继承这一大片家业了。”
静姝笑了笑,没有说话。经过了那场大病之后,静姝似乎一下子沉默了许多,静轩很少见她以前那种直达心底的笑容,很多时候,她只是淡淡地一笑,蜻蜓点水一般,静轩知道他的妹妹,已经不似昔日那般了。
静姝仍旧会去寿昌宫里看望太后,只是不再一个人去了,都是和母亲一起,太后见着她,总是欲说还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平乐及笄之后,马上就是议亲了,为着她这个章府大小姐的名头,前来说亲的人也快踏破了门槛,只是平乐都看不上。
静姝还在病榻上时,丁夫人就回来了,她得知了静姝如今的现状,特意来章府看望过静姝,那时静姝在床上人事不省,并没有和丁夫人说上几句话,因此静姝病愈后,亲自去了一趟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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