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妡儿,你没事吧?”寂静归定玉郎才松开紧圈住我的手臂。
傻瓜!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有事?
“我没事。”说话之时我眼角的泪已经流了出来,伸手圈住他劲实的腰身,狠狠地贪恋着他身上独特的淡墨香,恨不能永生如此,再也不分不离。
被打闹吵醒的竹轩等人睁眼见到玉郎,一个个皆识相地随着信义退了出去。
夜依旧静寂无声,月华依旧辉耀当空。远离了宫墙朱瓦,远离了权谋歹计,静静躺在玉郎宽厚的怀中,是那样祥和,静谧。
一年了,一年多时光,几百个日日夜夜,我已忘了多少回午夜惊醒、多少回梦中迷茫?
再得他温润的怀抱,终是万千思绪化作泪两行。
“怎么?又哭了?”
他抬手擦去我的泪痕,“我在这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别怕!”
“我没有怕,我只是高兴,高兴又能见到你,高兴又能触摸到你的容颜,你的肌肤,你的气息!
玉郎,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在皇宫的每时每刻,我都过的提心吊胆。皇上皇后、贵妃、乌孙崖……几乎每一步,我都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钻进他们的圈套,就有可能弄得粉身碎骨,就……”
说到这儿,他已经伸出大掌,紧紧贴在我的唇瓣:“别怕,一切有我。只要我慕元朗一息尚存,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保你平安!妡儿,别怕!”
我只他并非虚言,更不想给他增添过多负担,因而点了点头,乖巧地将脑袋窝进他温热的胸膛中,转移话题道:“玉郎,今儿那两个刺客你认得对吗?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我似乎认得她们。”
“你是认得。”
玉郎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逃避话题,揉了揉我的脑袋,俯首在我唇上轻轻一啄,“因为她们中有一个就是与你交情匪浅的颜如意!”
“如意!”
我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却见玉郎牢牢圈住了我,并用大掌小心翼翼护着我的小腹,提醒道:“别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他这一言,令我心中顿时不是滋味,却也安生下来,再又乖乖躺回他的怀中,细问道:“玉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意她、她究竟是谁?”
“镇远大将军言渊长女!”
“镇远大将军!言渊!”阮怀恩果然没有猜错,可是方才她说什么,‘我们姐妹?’,如意还有一个妹妹?如意、如玉,小尼姑……
所有的线索瞬息在脑中交汇,合而为一,顿时将我吓了一大跳。如意她竟是逆臣之女,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可她偏偏不逃,反入了深宫,究竟意欲何为?报仇、血恨?
“玉郎,那个刺杀我的人是不是慕如玉?康王府的小郡主!”
“没错!”
“那她们的主子是……”
“我四哥————康王!”
闻声,我忽又倒吸一口凉气,阖宫宿敌也就罢了,如今再来一个康王!我这是造的哪辈子孽?
见我惊悸交加,玉郎连忙将我裹进怀抱中安慰:“别怕,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而且我相信,颜如意和我四哥并非一个路子上的人,即便一直以来授康王之命,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可是……”
果真不会吗?现在看来,她颜如意就是康王一颗棋子,一个放在慕元昊身边刺探军情的细作!
能对我法外开恩?若是哪日他主子看我不顺眼,要她取我性命,她能不执行?
这会儿我是完完全全明白了,明白了当初轻烟阁之事的由来,明白了之前之事的始末。
我与康王并不相识,更无瓜葛,他怎就能知道我与玉郎有染?
如今想来,还不是败颜如意所赐吗?她那么警觉,那么聪明,只怕一早就察觉了我与玉郎的关系,所以才有了轻烟阁陷害玉郎一事,所以才有了将玉郎扣押庆阳宫一事,不是吗?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句话,再又在我脑中回荡。
果然,人呐!还是得多留个心眼,不然着了谁的道自己都不知道。
“妡儿,别担心!颜如意出身镇远大将军府,身上灏灏正气凛然,并非寻常市井之徒。所以这么久以来,我才安心看着你和她越走越近。
她之所以听四哥的,一是当年镇远大将军是四哥旧部,她这是效忠旧主。
二则是为了慕如玉,你别看慕如玉外表风风光光,担着小郡主的头衔,其实就是四哥用来钳制颜如玉的傀儡。”
罢了,后事如何尚且不能定论,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是近来奔忙的缘故,玉郎强撑着安慰了我一会儿后便吐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我随即翻转身来望着他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中顿时酸楚无比。
不到两年时间,他光滑俊朗的额头已经悄悄爬上了丝丝细纹,瞬间苍老了不少流年,再要这么闹腾下去,又不知会憔悴多少。
想到此前、想到傅玲,我却又抑郁无比:若不闹腾,傅玲怎能除去?傅玲不除,我和远儿如何安生?
玉郎,对不起,你别怪我,别怪我狠心,你和傅玲终究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无论如何你们之间那十数年的情谊都是无法消抹的。
而她又是那样工于心计、心狠手辣的女人,她是那样的痛恨着我,如果我不能狠下心来,你永远也无法真正割断和她的渊源。
翌日黄昏时我们回了京城帝宫,一路上大家谁也没有说话,似乎一夜之间各自怀揣了数不尽的心事,却是谁也不说破,顶着一层窗户纸,各自麻痹。
再两日后在我的安排下于华清园见到了洛王哥哥。
见了我洛王哥哥并无太多讶异,只是有些感伤,自然也有些不自在,终是我先出声打破尴尬他才道:“听说妹妹前些日子身子不好,如今可大好了?”
“都好了。哥哥此去瘦了不少,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不算什么。”他随手托起一簇开得正灿烂的梅花,低头细细品着,踌躇再三才说:“妹妹,当日母后宫中之言可是真话?”
“当日说了许多话,哥哥指的哪句?”
“妹妹何必装糊涂?”他顿一顿又再说:“其实你也不用回答,答案我早已知晓,倘若你真爱好富贵权术也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是我痴心妄想,对妹妹依旧存有痴念,这心底里总还记着和妹妹昔年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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