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多时辰后书玉回来了,神色淡淡,简简单单回了我的话便转身去忙别的。这丫头从小跟着我,瞧这光景必是有事相瞒。
我拨弄拨弄了一下茶盏中漂荡的茶叶,问道:“书玉,平日去太医院都是半个时辰就可以来回,你今日怎的去了一个多时辰?”
“我在路上耽搁了会儿,因而回的晚了。”书玉看也不看我回到。
“是吗?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也没什么,就是……”
书玉支支吾吾之时猛听得玲风的呼声传来:“小姐,不好了!小姐,王爷他、他!”
“玉郎怎么了?”我心中一沉,一时慌了手脚,拉着她急急问道。
书玉一旁扶着我,一边对玲风使着眼色,我横她一眼,又命玲风继续,玲风点点头,喘了一口气方道:“王爷被皇上扣在了庆阳宫!”
“什么!”我一听这话险些晕了过去,好端端的怎么会被皇帝扣在庆阳宫,定是出了什么大事,难怪书玉刚才一直躲避我的目光,“玲风,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
玲风说道:“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是王爷约了康王同往轻烟阁,可谁知竟有刺客出现,一下子把个康王刺伤了,康王恼怒,便告王爷包藏祸心有意加害。”
康王!我又是恨又是怒,急急问道:“王爷怎么样?可有受伤?”
“王爷没事,只是这么一闹竟叫人查出了轻烟阁乃是逆贼窝点,专为逆贼收集各路消息,而轻烟阁的人更是招供他们授命于安王!”
我才平稳的气息又急促起来:“什么?授命于安王?这不可能的,我那么逼他他都不肯反抗,怎会是轻烟阁的主人?又怎会去行刺康王?”
玲风叹息说:“咱们说不可能有什么用?只要皇上认定了王爷是,天下又有谁说不是?”
“那怎么办?太子哥哥呢?他可有说话?”太子哥哥与他情谊深厚,必不会袖手旁观的。
“哪能不说呀?可是他越说皇上就越生气,这会儿已经龙颜大怒,敕令太子禁足东宫!”禁足东宫,那么说连太子也帮不了他,要怎么办才好?我急得来回踱步,根本静不下心思。
他如今身陷囹圄,能平安出来已经不错,若是现在叫皇帝知道我与他育有孩子,岂不是更加要重责于他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玉郎之事还未有定论之时代月又埋头过来说道:“小姐,家里出了点事,您……”
“还有什么事?说罢,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我怏怏然摆手示意她说,连日来颇多变故,我还有什么承受不了?
代月迟疑再三,说道:“是二少爷!大小姐刚刚让人传来消息,说是二少爷把陈国公府的大公子孟蛟给打残了!”
“你说什么?”我一惊而起,手中的绢子也惊得落了地,孟蛟可是孟和长子,二哥怎会与他打架?还出手那么重?“代月,你说仔细点,究竟怎么回事?二哥不是冲动的人,更不会随便和人家动手,这里头定有缘由!”
“哪里是二少爷要多事?是那孟蛟!”代月咬咬牙、跺跺脚继续说,“今日三小姐陪着二少夫人去寺里上香还愿,回府的路上路过至宝阁,二少夫人一时兴起,便捡便去里面看看首饰,可、可是谁知道孟蛟也在那儿,一见了咱家三小姐就动手动脚的。二少爷闻讯赶了过去,就这么着打了起来!可是谁能想到那孟蛟运背,竟从楼上跌了下去,活生生摔成了残废,据大夫说只怕是连子嗣上都无望了!”
“小姐!小姐!”代月说完的时候我已双腿颤抖,说罢就要瘫软在地。单单只是残废也就罢了,偏连子嗣也无望了,那孟家向来骄横,如今怎肯放过二哥?
“二哥怎么样?爹娘呢?”二哥是爹娘的命根子,二老要是知道,可怎么受得住?
代月道:“一出事大小姐就赶回了府里,所以老爷、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至于二少爷那边已经有庆王爷在四处周旋,想必应该不会有大事。小姐,大小姐托人将消息递进来,是怕贵妃娘娘会借机对您不利,她要您千万忍住,这个风口上切莫再与贵妃有任何摩擦!”
“我知道了,难为姐姐一番苦心。”我缓缓吐出一口恶气,扶着书玉的手慢慢坐下来,想了片刻便道:“玲风,王爷的事暂且别管了,我相信他有那个能力自保。现下最重的是二哥,咱们兰家多年自在,在京中已非往日光景,我怕姐夫一人应付不了孟家,从现在起你就去打听消息,一定要确保二哥平安无事。”
“奴婢知道。”玲风福了个身便退了下去。
果不其然,虽是孟蛟有错在先,孟家仍没有善罢甘休,竟将贵妃抬了出来施加压力。兰家虽有一个皇后,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太子哥哥被禁足在东宫,玉郎又被关在庆阳宫,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我爹娘闻讯,更是当场双双晕厥过去,更别提替二哥拿主意。
不日后京兆尹便宣判二哥以故意伤人罪流徙千里,我一听心已凉了半截:大哥去后二哥就是爹娘的依靠,将他流徙千里不是等于要了二老的命吗?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兰家就此覆灭,我要救爹娘,更要救二哥。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滑进了我的脑中:按照玉郎的性格断断是不会竖帜反叛的,如今他身陷囹圄,自己出来尚需时日,想他将我带出宫又不知是何年,更别提救二哥。现下我腹中怀着孩子,如果让皇上认定这孩子是他的,那么看在皇嗣的份上,会不会因此宽容二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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