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崩的我也是目瞪口呆。
刘思思长呼一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对不起丁小姐,本来也是我们冒昧。但是既然来都来了,我带您看个东西,看完您要是决定离开,我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了。”
贺悠听她这么说,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回办公区了。刘思思不等我回话,直接从前台的一堆牛皮纸文件袋里抽出一个来,拿到我面前,一圈一圈解开绕在文件袋背面的绳扣后,伸进一只手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捏出一个东西。
我向她的手望过去,捏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空空的家庭常用的食品保鲜袋。还不待我有反应,刘思思将牛皮纸文件袋朝腋下一夹,两手慢慢搓开保鲜袋的口子,我还在纳闷时,一副很难用语言描述的画面,在我面前发生了。
随着保鲜袋口子越张越大,有一股浅灰色的,半透明的,但是又像絮状物质的烟雾,从保鲜袋里缓缓荡了出来。这股烟雾看上去及其飘忽,却没有散开,始终团在一起,就悬在我和刘思思之间。
我盯着这团巴掌大小的东西,眼看它轻微的上下浮动着,似乎还有些微微颤抖。透过这团半透明的东西,我看见对面的刘思思试探的眼神望着我,惊诧间听见她轻声问我:“看得见?”
我点点头,难掩心中的惊异,小声问她:“这是什么?”
刘思思手腕一抖,撑开保鲜袋的口子向上一提,这团灰色的东西竟服服帖帖的主动钻回了进去。再看向那保鲜袋,里面空无一物,好像刚才的一幕完全没有发生过。
刘思思一边将保鲜袋塞回档案袋中,一边看着我:“这就是灵魂碎片。”
我瞠目结舌一脸懵圈。
刘思思把缠好绳扣的文件袋重新塞回了前台那一堆牛皮纸文件袋中,又转过身来问我:“丁小姐,想不想再跟我聊一下?”
我们又重新坐回到了前台一侧的会客桌前。
刘思思不复之前又凶又气的样子,右手局促的抠着左手的大拇指甲盖,脸上满是抱歉的神情:“丁小姐,刚才那样子吼您,实在是对不起。”
我还没有完全从刚才震惊的情绪里走出来。看着坐在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心中却也不像初见那样觉得她简单:“没关系。”我不再出声,只等她开口解释一切。
“您刚才急着要走,我也理解,这将近两个月以来,像刚才您那样怒气冲冲的走掉的,已经有四个了。”刘思思一边说,一边冲着玻璃隔断后面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我们归档局的工作如果贸然说给一般人听,的确很难形容,也没办法让人很快相信。我不知道刚才在贺子哥的办公室里,他是怎么和你说的,但是我们的工作内容并不复杂,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收集那些因为意外而导致死亡的人的灵魂碎片。”
“每一个人活着的人都有个人档案,但死掉后灵魂相当于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档案。人活着的时候有存放档案的机构,死了以后人的灵魂也会被相关的机构管理。人活着的时候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自然死亡后,灵魂也是完整的一个。”刘思思没有停顿:“但是意外死亡的人就不同了。不管是车祸、坠楼、还是他杀等等情况,他们生前因受了外力导致死亡,死后灵魂也不再是完整的了,而是你刚才看到的那种,那就是死去的人的灵魂的一块。我们归档局的成员就负责回收本市所有的因为意外而导致破碎的灵魂。”
我一向自诩头脑活络思路清晰,但短时间内接收了这么爆炸的信息量,一时还是反应不过来,忍不住开口发问:“你们干嘛管这事?”
刘思思被我的傻问题砸笑了:“总得有人管啊。”又马上补上一句:“我们是合法合规上面授权的正规单位。”
“上面是哪里?”
刘思思正色:“这就要说到这些灵魂的去处了。人们总说鬼呀神呀各种玄玄乎乎的故事,但其实人死后的灵魂虽然还隐约保持着死者生前的部分意识,可它们根本是无法对现实世界做任何事情的。碎掉的灵魂更是连意识都没有。人死后有七天左右的时间,灵魂是像你刚才看到的那种状态存在在世上的。我说的‘上面’,是统管人死后灵魂回收的机构。”
“像阴曹地府?”
“也不像阴曹地府。”刘思思又笑了,笑得我有点不好意思:“现代各行各业都是有组织有结构的正规单位了,我们归档局是专门负责灵魂碎片的,整理完毕就将这些灵魂碎片提报给回收局,就是我刚才说的‘上面’。回收局在每个城市都安装了灵魂牵引器,那些自然死亡的完整灵魂会接收到牵引器的信号,随着牵引器的引导自行到各市的回收点登记入册,而那些碎掉的灵魂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就只能靠我们了。”
“然后呢?”我半信半疑,不敢相信连人的身后事都可以处理的那么现代化了。
“然后就集中销毁了。”
“销毁?那些灵魂难道不是重生?”一旦接受了刘思思所说的设定,我已经开始在头脑中描绘回收的灵魂将被灌入孟婆汤重生的画面了。
刘思思表情很认真:“没有什么所谓的重生。每个新出生的生命,都拥有不同的灵魂,不需要任何人赋予。而死去的人的灵魂离开了身体,如果不处理,大部分也都会自行消失,但消失前很容易被特殊体质的人看见,奥,也就是那些所谓通灵的人,你是属于看不见灵魂的那一拨。如果被通灵的人常常看见灵魂,这样容易造成一些不好的社会舆论,所以建国以后我们所在的机构就慢慢设立起来了,一直到现在,组织架构已经非常完整了。”
我听得只觉得自己二十七年来点点滴滴建立起来的价值观几乎摇摇欲坠,同时又想起来一个问题:“可如果我是属于看不见的那种人,为什么刚才你拿出来的那个……碎片,我能看得见?”
“因为我。”一个男声传来,我和陈思思同时转过头去,看到贺悠拿着我的面试信息表,从玻璃隔断后面走出来,拉开一张椅子也在会客桌前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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