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观门前广场上,一片寂静,观内弟子面面相觑,都在用眼神交流,希冀对方上场当炮灰。虽然私下得到了观主授意,要生生磨光这小子的体力、真气,哪怕折损了三百多人,仍然前仆后继。可如今熊熊战意被绝望灰心取代,谁知道这楚望舒兜里是不是还有一粒甚至几粒大黄丹。自己没头没脑的冲上去,送命倒不至于,可看他轻则断手断脚,重则筋骨尽断的狠辣手段,冲上去的后果不言而喻。若最后能打压了这小子倒还好,可看他如今的架势,分明是个无底洞。
牺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白云观弟子的士气落到了谷底。这是楚望舒有意为之,他就是要告诉这群人,尽管放马过来,人海战术我也不怕。
广场上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白云观弟子以沉默的方式与楚望舒对峙,夜色愈发深沉,三千多名观众弟子开始嘘声大作,嘲笑者有之,鄙夷者有之,怒骂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但没有散去,因为众人知道这次论道风波还没有过去,白云观还有一人未出,陶顽石首席大弟子采丹!只要他不出场,这场论道就还没有收尾,压轴的大戏还没开始,怎么能走?
“让采丹出手,再不出来我们就拆匾子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呐喊声如潮汹涌:
“让采丹出来,做什么缩头乌龟!”
“该死,我的功课还没做完呢,回去铁定要被师尊打板子,采丹不出来,我就不走了。”
“就是,不看完最后的比试,岂不是亏大了?”
“都给人打到家门口了,还不敢出来?亏你还是首席大弟子,回头休怪我们传播你采大乌龟的名声。”
“采丹出来!”
“采丹出来!”
“采丹出来!”
呐喊声一浪叠一浪,最后汇聚成“采丹出来”四个字,宛如山呼海啸。
在三千多名弟子仿佛逼宫似的声浪中,白云观首席大弟子采丹,踏着浪潮施施然而来。这是一位气质沉凝的男子,年纪大概三十,穿着寻常弟子青色道袍,脚踩麻鞋,相貌并不英俊,但眉宇间有股不容忽视的沉稳气质,不见惊慌,不见愤怒,只有漠然。
这是个道心坚定的修士。
楚望舒对他的第一印象。
采丹身后跟着白跑莫寻仙,背负银鞘铁剑,本该卓尔不群,可站在采丹身后却成了陪衬。
莫寻仙是不赞同师兄过早出场的,道观外的哄闹声已经传到师尊耳里,依陶顽石的意思是再等等,可观里的内门弟子都露怯了,失了士气,等了半个时辰竟然没一人敢上前。大师兄采丹叹了口气说:“若再不出场,白云观的名声就彻底没了。”
谁能想到这小子气息绵长的让人惊悚,最惊悚的是接近油尽灯枯后,一粒大黄丹又满血复活了。
采丹踏步十丈,与楚望舒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作揖道:“贫道采丹,与楚师弟见礼。”
楚望舒面无表情的还了个礼。
采丹颔首,温和道:“你我虽非同门,却是同道,道门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有恩怨过节在所难免。但道之一字,写尽天下万般道理,不妨相逢一笑泯恩仇!”
“相逢一笑泯恩仇?”楚望舒哧地一笑,“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装伪道学,还是真不知道此事结症?如果不知,不妨去问问你们白云观那位道子,曾经做过何事。”
采丹眉头一皱:“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你那位青梅竹马也没死。”
“好一个冤冤相报何时了。”楚望舒突然暴怒,如择人而噬的野兽,“你白云观若能拿出小还魂丹,我二话不说立马走人。如果拿不出,今天我就算先收利息。他日,我让陶谦之血债血偿!”
说到最后一句,他已高高跃起,如雄鹰搏兔,五指弯曲如爪,朝采丹头顶罩下。
青梅竹马?陶谦之?血债血偿?
观战的众多弟子莫名的激动起来,有内幕啊!本以为是寻常不过的意气之争,他们也就凑个热闹,毕竟一人挑战一宗门,太罕见。没想到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难怪白云观莫名其妙的论道楚望舒,难怪楚望舒对白云观不依不饶,其中必有隐情!陶谦之是什么人,道门弟子心知肚明,而楚望舒入门前居然还有一位青梅竹马,还用了血债血偿这种鲜血淋漓的愤懑字眼,多大的仇啊......众弟子不由得浮想联翩。
采丹的脑袋在楚望舒掌心炸开,扬起一片尘埃般的木屑,采丹整个人化为了一根木桩。不等楚望舒收手,木桩如枯木逢春,长出嫩芽,继而催生成青色藤蔓,缠绕住楚望舒的手掌,顺着手臂攀爬。
楚望舒眉头一皱,手臂传来清晰的刺痛,定睛一看,藤蔓上长满了漆黑倒刺,缠绕攀爬之时,一寸寸剐过他的肌肤。
“千藤术!”后方弟子传来呼声。
“白云观首席大弟子采丹的千藤术,据说他是罕见的木灵之身,上次五宗论道上,凭借千藤术大杀四方,既然是五大宗门的内门弟子也折在他这手无穷无尽的千藤术上。记得最后是被妙真道的红鸾,一口先天神火吹了个干净。这是属性相克,否则采丹必然可以跻身道门弟子前五。”
“楚师叔固然肉身无敌,这回是碰到克星了,以柔克刚,他会面临一场苦战。”
“就是因为这样,才期待啊。采丹的千藤术闻名道门,我早就在思考楚师叔该如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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