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最想知道的是,顾成殊能不能看到这条裙子呢?
他会不会知道,因为那一个雨夜,她看见了他被闪电照亮的侧面,这个世界上才诞生了这样一件衣服呢?
就在她伫立沉思之时,有个温柔又低沉、仿佛天鹅绒般柔软暖和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恭喜,本届红毯最出色礼服的设计者,叶深深。”
叶深深一听到声音,立即惊喜不已,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沈暨,你也在这里?!”
沈暨笑着点点头,将手中的一杯香槟递给她,自己举起另一杯:“来,为你的成功干杯。”
叶深深接过他手中的香槟:“万一得不到最佳呢?”
沈暨笑道:“无论别人怎么看,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最佳。”
薄脆的高脚玻璃杯轻轻撞击,星光倒映在杯中,闪闪烁烁。
叶深深抿了一口,开心地看着沈暨:“沈暨,你永远都这么好!”
“别给我发好人卡,我是说真的,这条裙子很成功。这样一件气势非凡的裙子,十分适合这个大场面,而且一出现就有力压全场的气度,穿在野心勃勃的沐小雪身上那是再合适不过了——这里的野心是褒义词,我一向对坚韧自强而不断前进的女生充满爱慕。”沈暨和她一起坐在台阶上,笑道,“所以她选择了你这件裙子,简直是相得益彰,世上没有更合适的另一对组合了。”
叶深深笑着摇摇头:“可她似乎更喜欢另一件走飘逸仙气路线的金合欢。”
沈暨问:“是她在晚宴上穿的那件吗?确实好看又缥缈,一股仙气,像把爪子藏起来的猫,一定会为她吸引诸多不明真相的粉丝——对了,从细节看来,好像也是你的风格?”
叶深深点点头,这才想起什么:“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暨微笑:“沐小雪代言并为之走红毯的那个品牌隶属安诺特集团,所以我过来监督一下情况。”
叶深深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沈暨立即就看出来了,问:“成殊没空来?”
叶深深艰难地点了点头:“可能吧,我来戛纳临时加入沐小雪的团队之前,曾经给他发过信息报告行踪,但他没有回复。”
沈暨迟疑着皱起眉头,陷入沉思。顾成殊和叶深深的关系已经进展到什么地步,除了两个当事人之外,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的人,但以沈暨看来,这种关系的男女,互相之间忽然不回信息,并且是这么重要的信息,分明就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所以沈暨问:“你到戛纳之后,成殊有联系你吗?”
叶深深摇了摇头,垂下眼睫:“我想,或许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完蛋了。”
沈暨惊愕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深深勉强控制自己,不让堵在喉口的叹息溢出来。
许久,她才轻轻地说:“我们去探望他母亲时,遇见了路微。”
沈暨微微皱眉,没说什么,只用关切的眼睛望着叶深深。
叶深深长长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郁积的东西都抒发掉,又仿佛是给自己鼓起最大的勇气,来直面自己难以承受的一切:“路微告诉我们,其实成殊的母亲,并没有留下临终遗言,要求他娶叶子的主人。”
沈暨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路微编造的?”
“是,所以成殊完全没有必要和我在一起,他的母亲也没有对他提出任何要求。一切……都只是路微买通了临终护士,想为自己谋得利益……”
“然后成殊就真的相信了,为了实现母亲的遗愿,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径自回国,一意孤行要和路微结婚。”沈暨不敢置信,反问,“然而,就在结婚前一刻,仿佛命中注定一般,你刚好撞到了成殊的婚车,他也发现了你才是叶子真正的主人,于是断然终止了与路微的婚礼,转而关注你的人生……”
他的猜测如此准确,叶深深只能将头埋在手肘之上,默然“嗯”了一声。停了许久,她才慢慢地,如同梦呓一般地吐出几个字:“都是假的,全都是路微编造出来的谎言,而我,是那个谎言的既得利益者……这么久以来,其实我都是幸运地靠着路微撒的谎,在上面建立我自己的沙堡,直到她戳穿了自己这个谎言,一阵大浪打来,哗啦一下,所有建筑好的东西就全部重新化为了沙尘,不复存在……”
沈暨迟疑着,目光注视着叶深深微微抽动的肩膀。
有一绺她的长发轻轻滑了下来,悬在空中,无依无靠,蛛丝一般随风动荡。
不知是什么心情驱使,沈暨无法自制地,将自己的手轻轻地覆在叶深深低垂的头上。温热而轻柔的力道透过她的发丝,传递到她的身上。
这温柔让叶深深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没有这回事。”沈暨轻抚着叶深深的头发,摇了摇头,“放心吧,以我对成殊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轻易会付出自己感情的人,但一旦付出,也绝对不会轻易收回。他对于你的感情,绝不仅仅是建立在母亲的遗言上,更不可能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现在忽然和你失去联络,肯定有其他原因!”
叶深深却只低着头,一动不动地沉默着,仿佛她已经完全不再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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