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于姓老祖名唤于清闻,乃是于啸之父、于沛之祖,闻言冷笑道:“若非朱师弟不幸陨落,我也不愿来寻你商议这等机密之事!”原本朱家亦有一位纯阳老祖坐镇,只是数年前出岛而去,半途被夺魂道人截住,就此陨落,连残魂也不剩。死在噬魂道修士手中,尤其是夺魂道人手下,下场只怕堪比形神俱灭,于清闻闻知此事暴怒,当即要寻夺魂道人报仇,却被木清风压了下来。
沙泷冷笑道:“你神木岛素来不睦,于岳两家憋足了心思要剔除你们于朱两家,如今大劫将至,以木清风的手段,必会变本加厉,我将沙通送入太玄剑派,便是为我龙鲸一族留个下些种子。”
于清闻脱口道:“你与龙君乃是血亲,为何不送去龙宫处?”沙泷道:“天龙一族自视太高,我龙鲸一族虽有龙族血脉,在他们眼中只是外人而已,算不得甚么。再者龙族在九天星河之中亦是势大,就算大劫降临,四海龙族多半也会逍遥自在,大不了换个地方罢了。”
于清闻奇道:“你就放心将沙通交给郭纯阳,太玄剑派创派也不过几千年,与神木岛不相上下……”沙泷笑道:“清虚道宗唯我独尊,向来瞧不起妖族异类。七玄剑派与少阳剑派更是鼻孔朝天,正一道么?除了画符捉鬼,一无是处。玄女宫皆是女子,唯有太玄剑派最为合适,郭纯阳虽然狡诈如狐,却有一桩好处,便是信然守诺,我与他定下盟约,便是瞧准了这一点,总比你们四大姓氏同出神木岛,平日还要勾心斗角来的好些!”
于清闻无言以对,神木岛四大姓氏之间勾心斗角已然持续了数千年,若非还有魔教虎视眈眈,以及忧心缺少纯阳老祖坐镇会被其他玄门道派吞并,四姓的几位老祖早就自相残杀起来。纵使如此,木清风因嫡子私仇,常年与噬魂道争斗,以至朱家老祖陨落之事,于清闻仍旧不以为然,甚至大为不满,尤其此次木岳两家居然擅自动用先天灵根,更是动摇神木岛根基,于清闻再也不能坐视不理。
沙泷转头对沙通道:“龙鲸一族的法门我已尽数传授于你,你这便去罢!记住,出了此门,你非是我的孙儿,而是太玄派弟子,我日后若有何不测,除非你修成纯阳,不然万不可为我报仇!”
沙通眼含热泪,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掩面而去。沙泷叹息一声,神情没落。于清闻待沙通离去,说道:“让沙通投靠太玄剑派倒也不失为明智之举,郭纯阳这些年一直在祭炼一座太象五元宫,想要在大劫降临之前脱出这一方世界,说不定沙通也能随他一起遁走。”想到自家的儿孙,叹息一声,于家出身神木岛,就算再与木岳两家不睦,也断然不会做出抛弃神木岛投靠别家之事,大不了劫数降临,一同应劫罢了。
沙泷笑了笑,说道:“方才木清风驾驭乙木灵根遁走,乃是去了九层冥土。”于清闻惊道:“他去九层冥土作甚么?冥狱之中鬼祖无数,皆是玄阴级数,倘若出手抢夺,就凭木清风与岳清明两个断难抵挡,若是先天灵根有失……”先天灵根乃是神木岛立派之基,若是出了差错,神木岛可谓万劫不复,由不得他不惊怒交加。
沙泷淡淡说道:“前些时日地府之中传来震动,竟能穿破两界壁垒,传到此间,之后又有佛门大能出手,封闭了地府,道友想来知道此事了?”
于清闻道:“那场波动闹得极大,长生老祖莫不知晓,与木清风私自盗用灵根有何关联?”沙泷摇头道:“我亦不知,但二者必有关联。”顿了一顿,冷笑道:“你神木岛自家之事,我也懒得去管,你放心,就算木清风从冥狱中灰头土脸的回来,也自有老夫为他挡劫,损不到他一根寒毛!”说着双手一拍,周身之上蓦然升起一圈宝光,宝光之中有无数符箓游走不定,变化不停。
于清闻叹了口气,说道:“你被上代岛主与长老用计所擒,又用这一副先天大衍真符之术困住,将你与神木四十九岛祭炼为一体,此事却怪我不得!”沙泷元身乃是一头上古龙鲸,庞然无比,肉身中所蕴法力几乎无有穷尽,被神木岛祖师瞧中,正好彼时沙泷恶了东海龙君,两家互无往来,正中神木岛下怀。于是高手尽出,一场大战之下,沙泷吃了独木难撑的亏,屈辱被擒,神木岛祖师以一套大衍神符的手段,将他肉身与四十九道炼化为一体,作为运转四十九岛大阵的法力来源,这一镇压便是千年之久。
东海龙君心胸狭窄,居然见死不救,任由神木岛折腾。沙泷身受大衍神符之困,每日皆被抽去元气去祭炼四十九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若说没有冤屈,鬼都不信。但有大衍神符压制,就算他为纯阳老祖,也莫之奈何。
于清闻道:“那大衍神符之法并非出自《乙木道经》,而是一位岛主自域外学来,但一知半解,困锁你的乃是一件法宝,能发不能收,要将之除去,除非去域外寻来当初祭炼此宝之人,不然谁也奈何不得。”
沙泷冷笑道:“你不必多言,此事我岂不知!神木岛加于我身之苦,他日定当百倍奉还!”于清闻苦笑道:“你当我之面如此说,却是令我为难了。我虽解脱不开此符,但也有几分手段能令你少受些苦楚。”
沙泷冷笑:“怎么?朱家老祖陨落,你也知道惧怕了?”于清闻道:“正是如此,你我皆是纯阳之辈,不必多绕弯子,我助你脱开少许压制,日后大劫降临之时,求你出手庇护于朱两家的后人,如何?”
沙泷道:“千年以来,我每日受那抽去真气之刑,元气损耗太大,能维持纯阳境界不堕,还要靠了我元身庞大之故,大劫降临,纯阳之辈亦是蝼蚁,我可担保不了那时有余力照看其他的小辈。”
于清闻笑道:“你能如此说,而非一口答允,足见光风霁月,你放心,我也不会强逼你立甚么誓言,只求你量力而行,为两家留下些种子罢了!”伸出手来,掌心中一道金色符箓浮现,将手一扬,那金符化为一道流光,融入沙泷周身符箓之中,洞府之中蓦地金光喷发如潮,道道金流如潮汐奔腾,映衬的满室皆是赤金之色,耀目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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