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游荡在街上,想着堂堂左相家的孙儿,何时有过这般落魄的时刻,不知应往何处去,不知应去寻何人。
想起那日一起酿酒之时,郭若荀一边做着碾碎葡萄的工作,一边对他说:“你不觉得我们和这葡萄一样吗?我们的人生总在被现实和意外粉碎着,然后我们又在碎裂中站了起来,变得更强大。”
“会吗?”
“有的人可能不会。但我觉得你会,你不是一直都坚信你的父亲是被诬陷的吗?我亦信你父亲是清白的。虽然我不认得他,可至少他是个好父亲,值得你信他。所以,你必须站起来,变得强大。”
杨欧宇当时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相信的人,像是漂泊在水中就要溺亡的人突然遇到了一棵浮木,可到最后,此人却仍是一个虚伪的骗子。
那老夫人虽然未曾明说,可杨欧宇却能敏锐的觉察到,哪怕是近日到的堂小姐,也没有家中丫鬟不知情的道理,何况再不近人情的家里也不会就这样放一个人走,连去哪儿也不问一声。
简单而言,郭若荀是这家的名,却又并非这家的人,杨欧宇微微闭眼苦笑,他以为这世间多了一个他能相信的人,偏偏却是多了一个骗他的人,难不成当真是世事如此?
杨欧宇牵着马,慢吞吞在街上走着,正是正午时分,虽已立秋,但仍是暑热,街上没几个人,杨欧宇的身影就显得更加孤单又渺小。
“哎,我叫你呢,怎么不理我呀!”
杨欧宇猛地被拍了一下肩膀,吓一大跳,一回头就瞧见女子明媚的笑意,他下意识的扯出一个笑。
面前的女子正是郭若荀,不,又或许她原本的名字不是这个,而他却并不知道,思及至此,杨欧宇又微一皱眉,长叹一口气,脸色便沉了下来。
陆紫荀被他弄得一愣,明明两人月前还一块酿酒饮酒,相谈甚欢,今儿见着,她凑过来打招呼,杨欧宇却是一副陌生的疏离之态,这又到底是为何?难道是他公子哥的病又犯了?
陆紫荀一时发怔,将手缩回去,小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杨欧宇却略抬眼看她:“郭若荀,你是谁?”
这一句话让陆紫荀当下有点紧张,不知应对杨欧宇说些什么,而杨欧宇却依旧负手而立:“我不愿勉强,亦或是事关重大,你完全可以不告诉我,这也没有什么打紧,只是这世上谁人骗我皆可,我竟不希望你骗我。”
陆紫荀却微微一愣,杨欧宇说着温柔宽慰的话,却又在他眼底看到一片割舍的淡然,仿佛已经预见了陆紫荀不会告知他的真实身份,而他也即将与这个人告别。
陆紫荀深吸一口气,一咬牙,最终却一低眼:“我是贝州陆氏五娘子,陆紫荀。”
“你是陆子诺的姐姐?”
“正是他那个名义上已死了的五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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