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飘飘刀枪鲜明,一支约莫两百人左右的骑兵,出现在李密及其部下面前。
在队伍的最前方,是二十几名披甲兵。
他们身上大多都是轻骑半甲,战马身上也没有马铠。
只有几个主将身上有全副披挂,战马也装具齐全。
在他们身后的骑兵则全都是身着布甲,手执骑矛、短弓,装备上看很是寒酸。
这差不多已经是金墉城守军的骑兵总和。
坐镇金墉城的部队原本就只是瓦岗军里的二线队伍,而且负担的工作是输送粮草以及守城,骑兵多了也没用。
铠甲更是被集中到前线战兵身上,这仅存的铠甲,要么是军将所有,要么就是士兵私人财富不好强夺。
若是平日里,这么一支队伍根本就没资格入李密以及内军的眼。
就他们那松松垮垮的阵势,以及用厚布衣充当甲胄的措大样子,看着就像刚学会骑马的农夫,根本算不上军队。
可是风水轮流转,现在双方的情形正好颠倒过来。
这支拼凑起来的骑兵,对比李密所部,反倒更像是正规军。
李密和他的内军,才是叫花子。
现如今李密身后的兵马已经不足一百五十人,剩下的不知是掉队,还是跑散了。
这些人的马依旧在流血,不知道几时就会倒下。
而且身上都只有最基本的武器,原本丫丫叉叉的兵器都随着铠甲一起丢掉了。
身上全都是贴身的短衫,连布甲都不如。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目的就是为了和友军汇合进入金墉城。
可是看到接应的人马,李密脸上非但没有笑容,反倒是满面惊惶,第一时间就想要圈马而走。
在他身旁的陈智略,情况比李密更惨,一声惊叫中人已经从马上滑落。
也多亏身上没有披甲,一个就地翻滚就逃出老远随后才跳将起来,两眼紧盯着金墉城的骑兵,嘴唇不住开合,却不曾说出半个字。
两人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这支骑兵所举的旗号。
他们手中虽然依旧高举战旗,但是这些旌旗上所有代表李密的符号都已经被小刀挖掉,还有的则是剪掉了一半,只剩下半面旗随手挥舞。
这种举动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支骑兵反了!由于临时来不及换旗,就用这种方式表明身份立场,也是为了避免和李密原有的旗帜混淆。
再者,就是骑兵队伍最前面的军官中,赫然多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柳眉凤目,面如敷粉,看相貌俨然是个易钗而弁的女将。
一身布甲手中提槊,赫然正是已经投效玄甲骑的李君羡!如果说之前光看旗帜还不能说明问题,当李君羡出现,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李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金墉城易主变天,已经被玄甲骑所控制。
别的不说,就是这支分属不同军将手下的骑卒能被整合起来出城列阵,就可以证明,现在的金墉城已经是玄甲骑说了算。
留守军将不管原先属于什么派系,现在全都服从玄甲骑管理。
而李君羡不在城里坐镇,主动带着骑兵出来,也能证明他对自己的控制力非常有信心,同时也说明李密的行动全在对方掌握之中,不等他们到达,主动出城迎战。
如果说是在往日,李君羡手下这点骑兵,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哪怕李密手下只有这一百多内军,也足够对付这些二线骑兵。
可是此时此刻的李密,哪里还有斗志?
又哪里还有战力?
为了争抢时间,这一路不顾一切地驰骋,代价就是全军战力全无。
李君羡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把李密和他的部下全都斩尽杀绝。
而且到了这一步,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就算李密圈马落荒,也逃不过李君羡这边一轮箭雨。
一瞬间,李密只觉得心灰意冷,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或许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自己注定要和杨玄感走上同样的道路,就连老天也要刻意和自己作对。
口内阵阵泛苦,不知是苦水还是胆汁。
他一声叹息,低头看看自己狼狈样子,心内暗自嘀咕:早知如此还不如听陈智略的话,换一身甲胄。
至少死的时候还能体面些。
不等战马毙命,李密主动飞身下马,随后朝着李君羡一声冷哼:“五娘子,几日不见便不识得孤王了?
李密在此,尽管动手吧!”
李君羡看看李密又看看他身后得兵马,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原本只是微笑,忽然变成大笑,笑声越来越响亮,震得人耳膜隐隐作痛。
“李密!这便是你的千军万马,这便是你的宏图霸业?
乐郎君说的没错,你根本不配争夺天下!以十万军敌八百骑,最后还被打成这副德行。
纵观古今,有哪个开国皇帝,打仗像你这么窝囊?
瓦岗军将若是继续跟着你,只会稀里糊涂地送命!大家早就该另寻明主投奔!翟大把瓦岗交给你,是他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孤无论胜负,都是一方诸侯,还轮不到你这小儿教训。”
李密冷冷说道,随后昂起头,露出自己的脖子。
“你不是要为翟家人报仇么?
尽管动手就是,皱一皱眉头,就算输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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