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了,不见得是缘分,而是生意。
见到白老板,不是第一次。
在青城西关大街兆源当铺后院耳房,姚五关和白老板正在谈价钱,鹂三更坐在前堂喝茶,梁掌柜派两个伙计在外边望风。
哚一口龙井茶,白老板往下压价:“少东家,咱们第一次见面,图个日后生意长久,能不能把价钱往下降一成,你要得实在太高了,没想到您年纪虽轻,竟然深谙生意之道,真是后生可畏哈,今日,白某有幸和少东家合作,好生幸会,少东家长得一表人才,印堂明亮,谈吐不凡,一定前途无量哈,和你舅舅相比,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您更是超凡脱俗、万里挑一,将来长大成人,不是将才,也是帅才。”
拍了大马左屁股,又拍右屁股,白老板想把姚五关夸得飘飘然,然后,好往下压价。
姚五关一直在用熟麂皮搓着蟒牙,时不时拿起来端详一番,牙锈早已被磨掉,颜色瓷白。
看着姚五关自顾自搓蟒牙不做声,白老板知道今天小瞧了这个少年。
白老板一来兆源当铺,鹂三更把姚五关介绍给白老板就出去了,起初,白老板觉得鹂三更在胡闹,追出门去要鹂三更说说清楚,是不是在开玩笑,等听鹂三更一说这个外甥就是货主时,白老板只好回来坐下跟姚五关谈,因为古玩行有个规矩,谁是货主谁做主,别人谈到死也可能白谈,最后还是货主拍板。既然货主是这个孩子,那还不好糊弄呀,白老板心里煞是高兴,他是个古玩油子,以为今天能捡个大便宜。
三句话后,白老板才知道今天遇到了硬茬儿。
这孩子根本不是个省油灯。
白老板问第一句:“敢问少东家,今年贵庚?”
姚五关回答简练:“这跟谈生意没关系。”
白老板问第二句:“那少东家收几斗白米?”
收几斗,在青城一带,是当时古玩行话,就是要多少两白银。
白米就是白银。
姚五关没说话,伸出一根手指回答。
“一万斗?”白老板试探一下。
姚五关掏出蟒牙开始搓,没有任何表情。
“十万斗?”白老板喜形于色,说出十万两来,小孩子一定会被吓尿,会爽口答应,那样自己可就赚大发了。
看到姚五关判若无人地搓蟒牙,还是没有表情,也没有表态,白老板方才明白这个少年比鹂三更可不好说话。
“难道你要……”白老板收起笑,装得非常意外非常惊讶。
“一百斗,没商量,你我都挺忙,没大工夫在这来回推车,这个价,还是看在您是老主顾,就算给我舅舅面子啦。”姚五关难得说这么多话。
白老板第三句话提出要降一成,看到姚五关不说话,话锋一转:“既然少东家不愿意降价,这样行不行,我提个折中办法,一百斗我任出,我先赊欠三成,每个季度还一成,三个季度还清,利息照付,按照银号走利息,最后货款和利息一下结清,这样算来,不到一年时间,你还能多得不少利息钱”
“概不降价,概不赊货。”起身出了耳房门,姚五关站在阳光下欣赏蟒牙。
领会了厉害,白老板怕把事儿谈崩,赶紧追出来:“少东家,能借贵足回屋说话吗?在外边,恐隔墙有耳。”
姚五关对着阳光照蟒牙,眯起一只眼,左瞧右看,心思完全在牙上,视白老板如无物。
北都城,四大古玩商之一,就这样被姚五关给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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