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你何须在此指桑骂槐,我看整个府里最巴不得翊儿早死的就是你了,”苏谨妍走到林氏面前,挑拨道,“娘,我记得二妹曾经跟我抱怨过,说您只疼翊儿,不管她的死活,她说,总有一日她要让您后悔,指不定昨晚她连夜带翊儿出府,就是她蓄谋已久,为的便是想要报复您。娘,等会儿无论二妹拿什么借口来推卸此事,您都不要相信,她是在骗您的。”
苏谨妍,你这一声声的娘,倒是喊得亲切,苏谨心虽心里冷笑,但也不屑与苏谨妍做一时的口舌之争,翊儿的尸身被云澈带走了,只要苏家的人一日找不到翊儿,他们就一日不敢断定翊儿是否已死;只要翊儿未死,谢姨娘与庶姐苏谨妍就会对她心存忌惮,那她接下来的谋划,才能一步步地展开。
“谁是你娘,一个姨娘生的下贱胚子,给本夫人滚远些!”
林氏的破口大骂,使得在场之人皆震惊,一向端庄高贵的夫人,怎么也学市井泼妇一般,开始骂人了,但唯独苏谨心,仿佛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似的,林氏对谢姨娘与庶姐苏谨妍母女两深恶痛绝,苏谨妍喊她娘,不是自取其辱吗。以前是看在苏老爷的面上,林氏对苏谨妍也算宽容,但现在苏老爷都不待见林氏了,把林氏搁在一边,林氏哪会再对苏谨妍好脸色。
不过这回,林氏所受的打击确实不轻,若是往日,她再生气,再动怒,也不会当着苏老爷的面,直接骂苏谨妍,但现在,她不仅骂了苏谨妍,连谢姨娘也一并骂了进去,苏谨心看到庶姐苏谨妍的玉容当即失色,坐在主位上的苏老爷也是一脸铁青,谢姨娘虽脸上和善地笑着,但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恨意,嚣张什么,等过几日,我就是苏夫人了,妍儿就是苏家的嫡女,你的那个病秧子儿子,九岁了,还背不出《三字经》,即便没有死,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林氏与谢姨娘在府里斗了十几年,一个仗着娘家的权势,一个仗着苏老爷的疼爱,这两人斗得不分上下,但现在,谢姨娘母以子贵,早已压过了林氏的风头,像苏家这等的世家望族,身份再尊贵又如何,若膝下没有儿子,一样会被冷落,纵然清高自负的林氏,今时今日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但她身为处州林家的嫡女,怎么能甘心被谢姨娘这个谢家最低贱的庶女狠狠踩到脚下,她不想在谢姨娘面前低头,但现实是,谢姨娘已有一个苏天浩,现在又为苏老爷怀了一个,一旦再生下一个儿子,谢姨娘的地位会更稳固,而她,除了病重的翊儿,再也没有什么可依靠了。
苏老爷已经好几年没来林氏的房里了,所谓的苏夫人,也不过是被当做菩萨高高供起来的苏夫人,如今就连府里的事,苏老爷也不让她再管了,林氏平日有苦难言,但生性高傲的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轻视,她指着苏谨妍骂了一通,这般泼辣凶悍的性子,饶是苏老爷与林氏成亲十多年,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苏老爷一时怔住,但林氏骂完了苏谨妍,就一把扯住苏谨心的衣襟,“说啊,你弟弟呢,你把你弟弟带去哪里了?”
“娘,弟弟他…他现在很好。”从此长埋地下,再无世间的尔虞我诈,也不会再有人害他,苏谨心的目光闪烁,不敢看林氏一眼,她唯一的亲弟弟,已经死了啊,再也回不来了。
“夫人,您快放开二小姐啊。”秋荷见林氏的神色愈发不对劲了,吓得忙去把林氏拉开,“夫人,她是二小姐啊,是您亲生的女儿啊……”
“二小姐,夫人在问您话呢,您为何不据实相告。”谢姨娘故作好意地帮林氏,转头对苏老爷道,“老爷,二小姐昨夜出府的事可以不追究,但她把大少爷弄丢了,这事,您可不能不管啊。二小姐虽是府里的嫡小姐,但最近二小姐做的事,贱妾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算贱妾现在得罪二小姐,贱妾也要不吐不快。二小姐一出府,就把我们苏家的名声弄得一落千丈,害的老爷如今被整个临安城的人在背后耻笑;还有在云夫人的生辰之宴上,她仗着自己嫡小姐的身份,抢了妍儿的诗与画,害的妍儿无法顺利嫁入云家;昨晚,二小姐更是变本加厉,将大少爷一个人丢在了五云山,老爷,您得为妍儿,为大少爷做主啊,若再不严惩二小姐,贱妾怕二小姐下回害的就是我们的浩儿了,老爷…”
“爹爹,云公子本来是喜欢女儿的,都是因为二妹的阻扰,使得云公子与女儿生了嫌隙!”苏谨妍亦跟着在苏老爷面前道尽委屈,将苏谨心说成了一个强抢姐姐心上人的恶毒妹妹,而她,则成了宽容大度的大姐。
咳咳…咳……苏谨心被林氏险些勒死,林氏的目露凶光,看得她遍体生凉,但这一刻,更坚定了苏谨心要隐瞒翊儿已死的事实,哪怕是卑鄙地利用翊儿的死来达成目的,她也要让林氏看看,她这个女儿,到底是不是不如男儿。而耳边,庶姐苏谨妍无耻的话,却让苏谨心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也不知这庶姐哪来的自信,竟认为云公子会喜欢她,就凭她那张倾城的容颜吗?呵呵,且不说云公子的身份,就是再绝美的女子,他也见过,不说别的,单单一个江南第一才女郑雪莹,也足够压苏谨妍一筹,云公子喜欢她,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苏谨心也不揭穿庶姐苏谨妍的谎言,任由她继续哄骗苏老爷,但一心想让长女苏谨妍嫁入云家的苏老爷,现在一听全是苏谨心破坏了他的计划,气得当场砸了茶杯,“说,翊儿呢?”
见此,苏谨妍更得意了,二妹,谁教你的相貌如此平凡呢,怨不得爹宁愿相信那支紫竹箫是云公子送给我的,也不会相信你。
“爹,翊儿的去向,请恕女儿暂时无法相告!”苏谨心忽然抬头,不卑不亢地迎上苏老爷的怒视,随后,在正堂内所有人的震惊中,这位喜怒莫测的二小姐越过夫人,来到老爷面前,啪的一声,也摔了一个茶盏,还摔得比老爷更重,更狠,而这一声茶盏的破碎声,却把苏老爷吓了一大跳,这个女儿,她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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