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点的峒主,对于给官府做鹰犬那是十分积极,有空就往州城跑,一来做买卖,二来看看有什么差遣。
顺便喝美酒。
酒过数巡,几位峒主喝得满面红光,眼见着说话都说不利索了,陈大定赶紧让其随从进来,扶着各自峒主下去休息。
看着食案上的狼藉,又想想今日的买卖,陈大定心情愈发好起来。
这帮子峒主在想什么,他当然不知道,但可以猜出来。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当狗或者冒着风险跑腿,除非有天大的好处。
譬如他一个姓陈的搞起航运,在水上讨生活,不畏艰难跑到这岭南西道来做买卖,为的就是暴利。
在广州低价进了食盐、铁器,靠着火轮船运到郁水、潭水沿岸兜售,那都是几倍的暴利,而从峒主们手中换来的生口,就地转卖给种植园,又是一层利。
种植园多以蔗糖做货款,到了秋冬榨季出糖的时候,拿了交货的蔗糖贩卖,又是一层利。
这种买卖做起来,利润不比海贸差多少,风险也小些,至少在内河行船时真要出了事翻船,他就算姓陈,也能游上岸。
商人言利,天经地义,至于这些峒主如此热衷于给官府做鹰犬,陈大定觉得未必个个都是老实人。
然而官军既然不禁铁器,就不会怕这帮人造反,毕竟有火炮在手,峒兵纵然人数多,若敢在平地出现,官军的火炮可不是吃素的。
不,真要有乱兵,“义兵”们就先上了,用不着官军出马。
想到这里,陈大定眉毛一扬,走出房间。
看着外面码头上靠泊的火轮船,就像看着一个个宝贝。
火轮船可是好东西,虽然买一艘不便宜,但有了这烧煤航行的船,航运成本大幅下降,买船的钱,很快就能赚回来。
从广州到严州,水路距离近两千里,若是靠着传统的帆船,不是不能来,但逆水而上的运输成本会很高,摊薄利润。
有了火轮船就不同,虽然烧煤也是成本,但省人力、时间,载货量大,在确保燃煤供应的情况下,简直就是生财利器。
靠着火轮船航运,来自广州的食盐、铁器,可以在岭南西道大规模贩卖,商贾们借此发财,官府同样从中获利。
急需食盐、铁器的各地峒主,为了换得更多食盐、铁器和日用品,必然倾向于攻打更多的峒寨抓生口,扩大地盘。
这样好,省得劳累官军动手“除杂草”,各种植园有了充足的奴工,开荒的速度会更快。
而靠着抓生口买食盐、铁器积累实力的峒寨,待得人口增多,必然选择在平地开荒,立村寨,天长日久,一个个村落和大片良田就有了。
这样也好,官军到时候就带着大炮上门,定户籍、查田亩收税。
不从?几炮过去什么都清净了,那些开垦好的良田,大把是人抢着种。
若峒主们舍不得家业,选择服软,接受官府管理、征税,那么官府有了稳定增加的税收,就能养更多的兵,安顿更多的外来移民。
村落越来越多,田地越来越多,种植园越来越多,会有更来的移民定居,越来越多的峒民变成良民,于是一个个新设的州郡,就会有名有实。
田多了,养得了更多的人,人气越来越旺,那么正常的买卖做起来,利润也是不错的。
所以,历朝历代都严加管制的铁器买卖,如今真的无所谓。
朝廷经略岭南,继续大量劳动力开荒,而岭南西道这群山峻岭之中,虽然诸蛮穷得很,但人很多,用食盐和铁器换得各地峒主捕捉生口来换,这买卖真的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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