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面对刽子手,西阳王宇文温回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他骑着高头大马,在长长的队列旁疾驰而过。
这是他的虎林军,兵力逾五千,手持长枪的甲士排着整齐队伍,喊着口号在旷野里前进。
铠甲和武器十分精良,粮草充足,将士们斗志高昂,迎着寒风向北行军,虎头旗迎风飘扬。
北面,无数骑兵踏过黄河上的冰凌,如同波涛一般涌上南岸,迎风招展的旗帜上,绣着硕大的“尉迟”二字。
两股洪流在旷野上碰撞,曾经坚不可摧的长枪丛林,不断绽放光与火的血色花朵,一个个勇敢的生命,在火光中消逝,
铁蹄踏碎了宇文温的梦想,他发明的火药,被敌人用来对付自己,兵败被俘,在刑场上迎来自己生命的终结。
志得意满的年轻监斩官,坐在不远处的凉棚下,揽着昔日的西阳王妃尉迟炽繁,一只手探入衣内,感受她的温润。
看着她的前夫跪在刽子手面前,监斩官惬意的拔出令箭向前一扔:“时辰到,行刑!!”
阳光下,大刀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眼前一花,宇文温发现自己身处洞房之中,身着红裙的阿涅斯,在烛光下楚楚动人。
还没回过神,却见一人手持利斧冲了进来。
在阿涅斯惊愕的眼神中,尉迟炽繁砍下了宇文温的头,然后把他的头抱在怀中,深情呢喃着:
“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睁开眼睛,宇文温发现自己果然在做噩梦,这些梦太过刺激,以至于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想伸手擦汗,右手却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依旧被千金公主紧紧攥着,宇文温叹了口气,用左手抹了抹额头。
一个字“衰”,两个字“我靠”,宇文温的心情,用这几个字便能形容,看着面前伏榻打盹的阿涅斯,对方虽然秀色可餐,但他完全没了想法。
自己只需不要脸,现在就能威逼利诱让这位绝色献身,但是宇文温浑身的火气已经消退,因为他一想到当前局势就头痛。
周国平陈,天下一统,丞相尉迟惇声望无人可比,正所谓功高不赏,那一天迟早到来。
要么天子诛杀尉迟惇,要么尉迟惇取而代之,接受天子禅让,践极称帝。
自汉末曹丕受禅以来,禅让这种戏码已经在中原大地上演了无数次,各种套路已经形成定制,而天下群雄,对高高在上的宝座也趋之若鹜。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而宇文家和尉迟家的力量对比,还是差了太多。
陈国的灭亡,预示着周国的命运即将迎来最关键的几年,宇文温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压力很大。
历史的轨迹已经改变,随着陈国的灭亡,他再没有任何能力未卜先知,能靠的只有这些年攒下的家底。
还有绝不认输的执拗。
“西阳王?”
耳边传来的轻声呼唤,让宇文温再度回到现实,循声望去,却见躺在榻上的千金公主已经醒来,虽然面色疲惫,却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姑姑?不知饿了没有?侄儿命人准备食物。”
千金公主点点头,见着宇文温要起身,再次用力抓住对方的手。
“姑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西阳王,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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