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松枝堆冒出滚滚浓烟,熟悉的味道让田六虎觉得很舒服,这种味道对于他和手下来说,代表着死亡、鲜血、女人,还有财富。
每一个被他们攻破的山寨,最后都会燃起大火,无论是木栅栏还是木屋,所有能烧的东西都会付之一炬,伴随着火光和浓烟出现的,还有木材焚烧时的味道。
他的身边,数名陈兵倒在简易的烽火台旁,身上伤口流出的鲜血已将地面染成红色,看着这几个奋力点燃烽火的人,田六虎颇为遗憾。
勇气可嘉,如果你们能加入我的捕奴队,想来能混出个名堂,如今却为了点烽烟而亡,真是善哉、善哉…
田六虎不信佛,只是被家里母老虎扯着去庙里上香上多了,学会了“阿弥陀佛”和“善哉、善哉”等用语,回想起西阳城安宁寺内那尊庄严的佛像,他生不起丝毫虔诚之心。
这世道,要想吃香喝辣的就得靠自己手中那把刀,信西阳王都比信佛祖要可靠得多!
数人走上烽燧,各个身上铠甲都沾满鲜血,当先一人却是虎林军别将田正月,见田六虎看着山脚下的三江口发呆,他开口问道:“田寨主,山脚下的陈军有动静?”
“啊,田将军,陈军怕是不敢上山,草民在想,他们见着山顶冒出烽烟,会做何种感想。”
“无所谓,一会他们就知道了,”
田正月笑道,看了看山脚下那座规模不小的陈军营寨,又看看其对岸的另一座营寨,他举起手将手中拿着的树叶放开,见着树叶被山顶上吹过的北风带走便吩咐左右:“马上准备。”
“是。”
走上前,田正月问田六虎:“田寨主,这个高度,这个风向和风力,有把握么?”
“有,再合适不过了。”
田六虎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将拇指伸出后横在面前,他在用目视法判断山脚下的陈军营寨距离,为接下来的进攻做准备。
不远处,麦铁杖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这位田寨主比划,爬了几乎半个月的山,他终于觉得累了,但田寨主及手下那帮义兵,却远未到极限。
果然是常年在山中打家劫舍的行家!
麦铁杖心中叹息,黄州的义兵其实就是捕奴队,一年十二个月,大概有十个月是在各地大山里转悠,攻破山寨抓生口,奴隶买卖做得风生水起。
也因此练就了一只只彪悍的捕奴队,能在大山之中待上数月而不需要从外面输送粮草接济,渴了喝山泉水,饿了就在山里想办法找东西吃。
每个人的身手都不错,走起山路来如履平地,又有各种五花八门的工具、绳索,攀爬起各种悬崖峭壁都不在话下。
也只有这样的捕奴队,才能轻而易举绕过据险而守的各种山寨,用各种匪夷所思的花招,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怎么了老麦,这就不行了?”
一只大手拍在麦铁杖肩上,力道很大,要不是他身板硬朗,这一拍就要被拍散架了,转头一看,却是军主李石磨。
“军主,我多年未曾来此地,所以有感慨。”
“嗨,故地重游嘛,感慨感慨也是理所当然,要不是你带路,我们哪能翻山越岭摸到这洭口来?”
麦铁杖笑了笑没有说话,这地方他本不想再来的,当年和别人做贼被官府追缉,一伙人夺路而逃,乘船溜到这洭口后被官军堵了,无可奈何之下弃船上岸往山里跑。
那年,他们就是从这山脚上山,一路跌跌撞撞往北走,死了一半人后才走出大山抵达北麓,正要经浈阳走浈水上游,然后翻山回始兴,结果在浈阳被官府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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