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车门时,谢姜只看见一匹枣红骏马由车后一掠而过,马上人黑衣当风,到了车门处才勒住马缰。【零↑九△小↓說△網】
谢姜心下一跳,不由自主又扭脸去看车门。
留白翻身下了马背,上前揖礼道:“见过主上。”
其时山风凛冽,这人脸上额上汗珠滚滚,且衣摆与靴子上又泥渍斑驳点点,似乎急慌中赶了极远的长路。
谢姜眸光流转间从他身上一扫,转瞬又去看萧仪。
在萧仪眼里,谢姜一向是“纵使心里慌的掉底,脸上仍会气定神闲”,像此时黑眼珠儿骨碌来骨碌去,看罢这个又扭脸看那个的情形,倒真是少见。
萧仪只觉此时她这种好奇探究,就如同卸下揣庄沉稳,尽显出小女儿娇态来,不由心下一软,低声安慰道:“莫急,昨日我令他去了新都,这会儿想是禀报王宫里那位有甚心思。”说罢,眸光一转,看了留白:“甚事?”
留白沉声道:“昨日高阳大人与常濞常大人上表,言小陈候包藏祸心,应即刻拿下,开始时封王震怒……。”
开始时震怒……当然还有后来……
萧仪回眸与谢姜一对眼神儿,复又扭脸去看留白。
留白却眼珠子滴溜一转,左右看了几眼,眼见乌铁山手按着腰侧站在车旁,且七八步外又守着泼墨等人,这汉子便上前踏了半步,待离车门近了些,这才压下嗓音道:“岂知到了后半夜,封王又密诏安世昌进宫。【零↑九△小↓說△網】”
说到这里,这汉子眉眼一沉,声音愈发低了下来:“仆见情形不对,便令暗人去后宛,始知昨晚封王与南威夫人同宿,南威夫人言……陈王明里贬斥吕候,事实封王若要敢对吕候一丝不敬,陈王立时便会挥兵东进。”
萧仪听了唇角一挑,露出几分讥诮来:“这个南威夫人……倒是颇有几分见识。”
谢姜知道他说的是反话。
其时陈王父子反目,正是杀陈元膺,且一鼓作气将他伏于封国的人手,连同一众盟约者连根拔起的大好时机,这狐媚妇人竟然说陈王是以嫡子做饵。
真是狐媚子误国!
谢姜心里嘀咕了,干脆探身去问留白:“这么说……宫里那位打算好好款待陈元膺了?”
方才她坐在车内,因萧仪挡住了,留白便没有看见她。
现下她探身出来,留白忙躬身揖礼:“属下见过夫人。”
“这些个虚礼免了。”谢姜摆摆手:“你查南威夫人……?”只是问了半截儿,谢姜心里忽然一动。
跟随观津崔老夫人时,韩嬷嬷养成了挖人阴私的“习惯”,后来小封王继位,老妇人闲瑕时又“重操旧业”,动用一切手段,重整了本新册子出来。
做为倍受小封王宠爱的姬人之一,南威夫人自然在册。
谢姜边回想书册子上关于她的记录,边看了萧仪道:“这个南威夫人,是两年前召陵大族陈柏言所献……陈柏言的庶夫人是陈国人。”
萧仪眉头一皱。
留白则抬手擦汗:“属下无意中……曾见南威夫人与吕候新晋的美人儿私语。”
这个南威夫人,十之八九与陈元膺脱不了干系。
萧仪抬手揉揉额角。
谢姜弯了食指去挠鼻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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