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紧接在文武官员后面,八名身穿红绸轿衣的舆夫,已经合力扛着一乘步辇,缓缓走来。陈贞慧的注意力立即又被吸引了过去。因为谁都知道,步辇里面坐着的,就是今天的主角——那位曾经被他们激烈地攻击反对过,结果仍旧以胜利者的姿态,昂然君临留都的小福王。
这是一乘亲王专用的巨型步辇,足有一丈多高、八尺多宽,共有四根轿辕,长的两根超过三丈,短的也有二丈多。大约是从宫城的库房里找出来,临时又翻修油漆了一遍,所以倒显得焕然一新。
那些红木立柱,那些云状的雕饰,那些锻花叶片,以及抹金铜宝珠辇顶和朱红色的遮帘,在五月的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炫人眼目。由于步辇的两扇门是紧闭着的,陈贞慧无法看见乘辇者是怎样一个模样。
但是光凭这乘步辇的尊贵外观,以及它缓缓前行的威严气派,已经足以使他强烈地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一种前途未卜的茫然。在步辇徐徐通过的整个期间,他只是眼睁睁地注视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走在最后面的那名舆夫的红绸轿衣闪动了一下,消失了。接下来,又是大队的执戈甲士。这预示着,进城的仪式已经进入尾声。也就是到了这会儿,陈贞慧才似乎松了一口气,额头不知不觉已有汗渍浸出。
抬起袖子,摸了一把汗渍,他迅速朝“好再来”酒楼行去。
坐在亲王步撵里的朱由桦,在漂泊了两三年后,终于进入了大明的陪都南京。他将在这开始新的生活。
也要以这为起点,驱逐鞑虏,光复汉室江山!
大明这个由太祖朱元璋开创传承的基业定能在我的手中得到复兴,刻的朱由桦心中充满着豪情壮志。
入了南京城后,鉴于宫殿正在修缮中,暂时还未竣工,史可法、韩赞周他们将朱由桦暂时安排在了内守备府里。
鉴于一路上鞍马劳顿,诸臣等朱由桦梳洗休息了一天后,才正式入府拜见。
此刻的内守备府,已有不少大臣在等候,或三或两,交头接耳嗡嗡之声不绝。当看到马士英打角门进来后,顿时鸦雀无声,只纷纷注视着他。
马士英大略打量了一下,基本上都是东林一派的官员,史可法赫然也在其中。
史可法正同高弘图、张慎言两人轻声讨论面见福王时的说辞,却见马士英进来了,心中不觉厌恶。
几日前马士英不守信义,抛桂王转而投向福王,却让他蒙在鼓里,等四镇联名公启送到江南后,他为了大局着想不得不暂时选择妥协,心理却已经恨上了戏弄他的马士英,不仅是他,朝中其他大臣也对言而无信的马士英厌恶非常,看到马士英纷纷像躲瘟神一样的散开了。
马士英看在眼中,平白受了很多冷眼,也不争辩,见到了史可法,他便先躬身行礼,这样的场面上,史可法却也不好失了礼数,微微拱手算作回礼。
马士英又向高弘图、张慎言行礼,这二人确实硬气,竟丝毫不顾脸面,理也不理,还用埋怨得眼神看了看左右为难的史可法,博得后面的官员们快意地“哼”了一声。史可法心下说,坏了,又着了这厮的道,挥挥袖口转身不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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