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铅弹划破了空气,瞬间就如雨点般打在清军的战阵之上。然而,这一次的暴雨却并非是清军那般,密集上大有不及,但是这一次打在清军战阵上的与明军那边截然不同,分明是滚烫的铁水扫过,只是这短短的一瞬间,清军战阵就被削薄了一层。
没有盾车保护的区域的清军,第一排的步弓手顷刻间就倒下得所剩无几。那些被火铳击中的,不是直接被射杀,就是受伤倒地,从而失去了战斗力。而那些躲在盾车后面的清军,这一次也并非刚才那般,鲁密铳依旧无法击穿盾车,但是斑鸠脚铳的子弹却因为距离拉近的缘故,能量衰减更少,在击破了盾车的防护后依旧能够对后面的清军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杀伤。
杀伤天差地别,但这还并没有结束。彼此间的视线被硝烟遮挡,明军并不知道杀伤效果如何,依旧在按部就班的调整火器队继续射击,第一排射击完毕,第二排上前,第三排跟进,第一排退到最后,射击再度开始。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比之明军的重型扎甲,清军的布面甲号称防弹,但是面对斑鸠脚铳和鲁密铳的射击却全无用处。
三次射击完毕,斑鸠脚铳的装填还没有完成,只有鲁密铳开火射击,覆盖率一下子降了下来,杀伤更是降下了大半,但清军这边的前两排却已经空无一人,就连第三排也变得如狼牙狗啃一般。唯有盾车的后面,清军的死伤要远少于那些没有能够得到掩护的区域,在平整的战阵上显得分外的突兀。
明军射击的同时,清军的步弓手也没有停下。但是这第一轮的三段击过后,步弓手的还击已然变得零零星星了起来,不光是射手大量被明军射杀,跟重要的是士气陡然下降。
己方的杀伤对敌军没有太好的效果,敌方的攻击却在大肆杀伤着己方的士卒,双方的武器装备差距过大,这样的交换比,清军的士气登时便一落千丈,原本还沉浸在胜利后的巨额功赏及屠城奖励的幻梦之中的北方绿营在发现这一战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取胜后,顿时便不负刚刚的那般武勇。
济尔哈朗拿着望远镜,嘴角不住的抽动。双方的武器装备差距过大,这还没有进入到肉搏战阶段,清军的士气就已经出现了较大幅度的下降。虽然在刚刚的交锋中受创巨大的都是些绿营兵,八旗军依旧保持着完好无损的状态,但是这样下去,明军的战阵无法撼动,很快就会变成明军驱赶绿营溃兵反卷阵后的八旗军了。
“全军进攻!”
命令下达,济尔哈朗的帅旗前进,战鼓敲响的瞬间,济尔哈朗唤来了在他身边待命多时的一个满洲八旗的高级军官,仅仅是指了指明军右翼的方向。
管效忠知道,这个高级军官是顺治信重的大臣,此前并没有参与过什么军务,但是派到济尔哈朗身边,却很是得济尔哈朗的重用。对于这个几乎等同于监军的高官的重用,管效忠可以感觉得到,这并非是向顺治示好,而是济尔哈朗确实对此人的能力有信心。而为了此战,济尔哈朗更是把他的杀手锏交给了这个军官。
“图海,就是那里,从那里开始。”
这个名为马佳*图海的军官领命而去,带走了济尔哈朗专门用从郑成功那里缴获的铁人军的铠甲所装备起来的巴喇牙兵。
清军大军经过了重新的整队过后,缓缓向前推进,而明军也没有继续射击,而是再度将火器队退回到方阵之中,因为清军此前出动的骑兵已然抵近到明军的两翼。
明军的左翼由于距离高淳县不远,骑兵有北而来,展开不便。而明军的右翼,最边缘是四明师的南塘营,这是江浙明军资格最老的营头,陈文起家的营头。此番作战,明军骑兵依旧在数量上处于劣势,所以陈文特别安排了这个最有战斗力的营头确保右翼的高枕无忧。
大队的清军骑兵呼啸而来,卷起了大片的烟尘,这些清军骑兵从甲胄上石大牛就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左翼的绿营骑兵,而是清一色的八旗军。
和其他袍泽不同,他这个拖了老南塘营后腿的前火兵始终在南塘营的旗下作战,步步升迁,但是南塘营里高职低配的现象太过普遍,他如今的军阶,只要过了讲武学堂的考核,放在别的营头已经有资格出任局总了,但是在南塘营里却依旧是还是个哨长。
对此,他并没有丝毫的不满,甚至还有些许的窃喜。并非是不用再去重新梳理人际关系,而是南塘营这三个字对他来说意味着太多的东西,这是改变他命运的起点,也是改变了太多人命运的起点,无数的袍泽为之血染沙场,而他对自身的定位便是守护住这面飞虎军旗,守护住丁克己们为之付出的一切,就这么简单。
清军的铁骑奔流而来,石大牛早已收回了火器队,长枪手列阵于外侧,一丈五尺的长矛斜斜的指向四方。
铁骑奔来,清军自是不敢用骑兵去撞长枪林,这是干赔不赚的买卖,但是在侧翼大肆以骑弓向方阵进行射击却还是能够干扰到明军火器队的装填的。
明军的长枪阵防御,火器队进行反击,而在清军骑兵赶到战场的片刻之后,清军的步兵战阵也抵近到了明军的阵前。
碰撞的花火在一瞬间就爆发了出来,石大牛所在的位置更是清军步兵战阵与骑兵同时进攻的所在,压力最为巨大的右翼右上角的步兵方阵。
“兄弟们,我们是战无不胜的南塘营,杀鞑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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