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月季浇过淘米水后,爷爷告诉了我他不去找张九的父亲求情的原因。
“我年轻的时候,你姥爹遇到过同样的事情,但是酿成了一个悲剧。”爷爷开头是这么说的。我的心里顿时一凉。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姥爹的哥哥中了举人却又血奔而死后第三年的一个春天。一个原来跟姥爹的哥哥一同读过私塾的男子找来,说是要姥爹看在与其兄弟同窗的份上,帮他一个小小的忙。
姥爹问他要帮什么忙。他说要姥爹帮他收一个野鬼到家里来。
姥爹听他这么一说,心生奇怪,从来只有人将游荡在外面的亲人的魂魄收回来,哪里见过要将孤魂野鬼收到自己家来的?这个还不是问题,问题是亲人的魂魄认识回家的路,要收回来比较容易;但是收的是孤魂野鬼的话,那就危险很多。孤魂野鬼愿意的话,那还算好,只是收魂的人走路慢一点,脚步轻一点;如果它不是心甘情愿的话,那就可能威胁到收魂人的生命,更威胁到鬼魂进屋的那家人。
姥爹不敢轻易答应,但是碍于那人跟哥哥同窗的份上,却又不好拒绝。于是,姥爹问明那人要收野鬼的缘由。
那人道,半年前的一个傍晚,他在朋友家里喝了几两白酒出来,摇摇晃晃的往回家的路上走。走了不多久,他突然听见背后有姑娘的咯咯笑声。那时既没有路灯也没有手电筒,世道也不太平,乡村里的姑娘们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玩耍的。所以他的心里有些疑虑。
因为天色很暗了,能见度不高,他就没有太在意,猜测是不远的地方有人家,而自己看不见。再者,晕头晕脑的他连走路都不太稳,更没有心思去想太多了。
他走了大概一里多远,又听见背后有姑娘咯咯的笑声。这时,他就有些怀疑了,因为路的两边都是山,没有人家住在这里。如果谁家的姑娘敢在天暗的时候独自走到这里来,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他还是搭理那个笑声,仍旧低了头走路。这时路也模糊得只剩一条白色,根本看不清哪里凹哪里凸了。估计再晚一点,他就找不到回家的路,要在露天的草地里躺一晚上了。
虽然心里急着赶回家去,但是那个姑娘的笑声如一根不弃不舍的稻草,总在他心里最痒的地方挠。
又走了半里多路,他终于走到靠近老河的大道上了,远远的能看见画眉村里的星星点点的灯光。胃里的酒如一团火,燎着他的神经。这时,他再次听见了姑娘咯咯的笑声。此时他听来觉得那姑娘似乎在嘲笑他胆小。
他忍不住回过头来,看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漂亮姑娘正蹲在地上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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