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在动,敌方也在动。
晌午时分。
一辆表面上中规中矩的凯美瑞缓缓行驶在大街上,车速极慢,黑色的车膜遮挡住了外面的光线,空调开的很足。
号称聚义门堂主陈零手下第一杀器的肖破风带着一副墨镜,安静开着车。
凯美瑞后排,坐着两个在普通人眼中无论如何都没可能坐在一起的人物。
身材干巴瘦小的陈零脸上挂着含蓄笑容,正跟他身边的一个在中年和老年中徘徊的人物聊天。
男人大概五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相貌均不出众,但随意坐在车里,就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严,不怒自威,不是身居高位多年的人士,断然培养不出这种气势的。
“老陈呐,因为身份关系,我们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少,但这次的事情我得好好找你说道说道,你这么做让我的工作很被动!这些年你坐在堂主的位置上,还是很遵守游戏规则的,不能说你问心无愧,但也没怎么祸害普通老百姓,可这次的事情影响太过恶劣。你当楚家是好惹的?说了多少次要慎重,可你是怎么做的?”
“知州大人,这事真不怪我,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弱肉强食,楚老二杀了别人的儿子,还不允许人家报复了?有人报复他,损失的东西我抢过来,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他手下有个年轻人不遵守规则,反而到处破坏,我求和都没用,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陈零轻声笑道,看起来很镇定,但眼神深处却隐隐带着一丝忧虑。
“少给我打马虎眼,那个叫沐枫的年轻人,在凯悦酒店的事情过后,也莎是打算拉拢的对不对?可你是怎么做的,处处置人于死地,老陈,现在做什么事都要有证据,道家的那个传人杀姬无邪那件事,现在已经成了悬案,被衙门认定为意外姓死亡。聚义门分堂的事件,到底谁是真凶还不一定,你率先就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是站不住脚的,这是在给我施加压力!”
在天海除了顾忌知府之外连城主的面子都不买的天海知州龚仁语气严厉道,近乎训斥。
两人身上都带着聚义门的标签,但从四品的知州龚仁是聚义门真正的中坚派人物,陈零充其量不过是聚义在天海的一个堂主,带着各自不同的身份和地位,龚仁说起话来从来就没有客气过。
“知州大人,证据是可以查的。分堂近百号人命,经过媒体报导,缩短到了二十个,虽然依旧是大案,但给你们官老爷带来的压力却小了许多,你有压力。知府大人难道就没压力了?他是名符其实的正三品大员,压力要比你大得多才对。如果你能派人控制住沐枫,用些手段,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证据来的话,那肯定是天大的功劳,就算跟知府大人说话,你底气也会足很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零笑呵呵道,语气顿了顿,看着脸色毫无变化的龚仁,平静道:“这个时期,知府大人只要有点头脑,都会选择求稳,如果选择把火烧到你身上,那原本平静的格局就会出现变数,你走了,没准会来个更难对付的角色。他只要不对你知州大人出手,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许多,道家的那个传人是关键人物,他必须要死。”
龚仁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窗外午后天海的景色,沉默良久,才淡然道:“这是也沙的意思?”
“我办事不利。少门主现在没有别的选择,既然不能拉拢,那就要除掉。”
陈零脸色木然道。
一个直呼轩辕也沙的名字,一个却要喊少门主,身份高低,在明显不过了。
“好一个办事不利。”
龚仁冷笑一声,他在官场厮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陈零的这点小心思?
所谓的办事不利只不过是幌子而已,帝都聚义门方面原本打算拉拢沐枫牵制住真义盟和姜家。
结果身边这老头却怕沐枫破坏了自己现在的地位,虚与委蛇,表面上答应着要拉拢沐枫,背地里却开始下杀手。
人果然都是只能看到眼前利益的生物,陈零这种做法,不符合聚义门的利益,但却有益于他自己,而且这老东西也容易被龚仁控制,所以他才没有多说什么。
陈零面无表情,一点都不惭愧的望向窗外,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打着,极具节奏,貌似是一曲京剧。
“送我回去。”
龚仁淡淡道:“这件事情不能做的太明显,免得招人非议,衙门的人会继续查两天,然后我打招呼,把事情牵扯到沐枫身上,让他配合调查。”
陈零神色平淡道:“好的。”
默默开车一直装哑巴的肖破风将车调头,驶向天海官府大楼的方向,脑海中不停的回忆分析后面两人的对话,看似无意的抚摸了下身上的一枚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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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朝廷大院一号别墅内。
极为低调来天海似乎只是为了送妹妹上学,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梅道理坐在沙发上,眼神专注,正在泡茶。
茶不是好茶,茶叶店中随便可以买到的碧螺春,茶具也普普通通,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但梅道理却异常认真,每一道工序都力求完美。
在他身前,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五十来岁老人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盯着面前的梅道理,嘴角带着笑意,显得极有耐心。
他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天海知府,华夏王朝货真价实的三品大员,伊诺言。
没有跋扈彪炳的气息,没有让人望而却步的深沉城府。
他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如果忽略掉他的身份的话,这是个很容易给人一种极强亲和力的人物。
梅道理泡完茶水,假装无意的看了看桌子上的报纸,笑道:“伊伯伯,知州大人这是在给你施加压力啊,聚义门分堂的事情我听说了,闹得很大,他分管宣传和衙门,这种事情捅到媒体,影响很恶劣的。”
“给我施加压力,何尝不是给他自己压力?老龚的姓子太急了,爬到这个高度都不知道耐着姓子做工作,处处让我为难,让他下来也好,不过总督大人那里恐怕又要头疼了。”
伊诺言微微感慨道,端起茶杯吹了吹,又放了下去。
梅道理脸色一喜,知道这是伊诺言在明确表态了。
毕竟他虽然是姜家的人,可达到他们这种高度,自己的想法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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