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窖,一点豆大的灯火在阴郁的黑暗中摇曳,油灯残缺的边缘倒映在墙上,被拖拽出扭曲的影子。
一个佝偻的身影趴在木桌上,陈旧的袍子褪下来,裸露出大半个肩膀,他的身体呈现不正常的苍白色,皮肤显得丰润饱满,却没有常人身上的那股健康血气,如同浸泡得浮肿的尸块。
一支箭矢穿透锁骨,直插入左胸,箭伤边缘隐隐浮现淡淡的金色,然而,他整个左胸可见暴突的青筋,箭矢所制造的创口却发黑发臭,流淌着脓黄的腐水,伤口深处可见淡金色的光斑,正和腐水发出剧烈的反应。
伤者身侧坐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几根稀疏油腻的毛发散落在头顶上,鼻孔被蚀成两个空洞,整张脸泛出一股死气,乍一看,像是一具干塑的尸体,唯独眼眶中冒出两点荧绿的火焰。
“已经两天了,感觉如何?圣焰的能量应该消耗过半了吧?”
“死不了,这一箭毁了我三个月的收益,师兄,我真恨啊!”伤者把牙咬得吱吱作响。
他正是被查理击伤的布拉兹,两天前中查理一箭,挣扎着回来,奔跑到地窖时,已接近昏迷,足足在亡灵腐液稀释的圣水中浸泡了一天一夜,才渐渐缓过来,整个左胸被蚀出了一个大洞。
老者沉吟道:“布拉兹,你太大意了!让人把如此精纯的圣焰送入体内,距离你的生命本源只有不到十寸的距离,能捡回一条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布拉兹冷哼一声,“他只不过是趁人之危,下次他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老者摇头道:“不管他是不是偷袭,结果非常明显,他的确有伤你的能力,我的建议是,你要稍微收敛一下了,在完成构建的亡灵命匣的之前,不要做一些逼人致死的事情,否则,真爆发生死决斗,你可能丧命。
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主院每隔几届就会出现几个妖怪一样的学徒,他们的发展完全不符合正常的逻辑,你虽然天赋卓绝,也要多留意。
老师,近些年对于最近几届的亡灵魔法学徒表示非常失望,难得挑中一个满意的徒弟,你莫让他太操心。”
布拉兹冷笑道:“师兄,我不管他有什么样的实力,只要在暮色森林,没有哪个学徒能够躲过我的刺杀,我说了,他这次是趁人之危!如果我们的位置调换,他就是一具尸体了!”
老者见布拉兹固执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暗忖,年青人太顺了,未必是一件好事,今天这个伤算是来得及时,希望他这个师弟能有所醒悟。
老者沉吟道:“好了,我也不多劝你,我只转告老师捎带的一句话,‘天赋好是一方面,你也不要对于吸血匕首和隐匿能力太过依赖’。以下是我的理解,长处之所以成为长处,是因为它让人难以应对,好好利用它,确实可以让人很快出人头地,可是如果你躺在长处的功劳簿上休息,总有一天,它会被人针对,被人破解。”
布拉兹重重吐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麻烦师兄帮我处理伤口吧!经过两天消耗,应该可以下手根治了。”
老亡灵法师也不知道自己一番话对于布拉兹有多少效用,可他已经尽力了,太顺利的经历往往会让年青人滋生傲慢,而傲慢终会让他尝到教训,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只不过区别是,聪明人会在遭遇教训之前成功避让,普通人会在教训中成长,蠢货则可能在教训中沉沦,甚至丧失生命。
“这支箭的圣焰非常纯粹,可想而知,它的附魔工艺相当准确精良,没有一丝一毫偏差。圣焰的力量源自于教会,而教会对于亡灵生命的打击不遗余力,他们熟悉我们的生命本源,熟悉我们的所有缺点,所以这股力量才如此穷凶极恶,你要做好吃一番苦头的准备!”
布拉兹撕下肩部袍子的碎片,狞笑道:“痛苦只会让我的意志更加坚定,让仇恨更为炽烈,我今天所承受的一切,必将百倍奉还给他!我发誓!!”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在暮色镇使用过圣焰附魔的人,我只知道三个:查理、那个伤我的人和血鸦酒吧的常驻符文篆刻师,最坏的情况是,他们三个是同一个人。”布拉兹嘴角溢出玩味的笑容,说道:“不过,我倒是很期待这个场景,因为一个目标总好过于三个目标。”
老者惊道:“你还想对那个篆刻师动手?!自从他获得安东尼的首肯之后,已经被学院的高层纳入视线范围,就连老师都问过他的情况,如果真是同一个人,我劝你最好不要擅自动手,否则,我担心老师会很不开心!”
布拉兹微微皱眉道:“可他是主院的学徒!是我们潜在的敌人!”
“但他现在在暮色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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