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廷颢沉默片刻,微微摇头。他的仇人不算少。不过现在,已经全部消失了。“人有旦夕祸福。不必太介怀。”
“嗯。”好好闷闷的答应。
眼看着好好三叩头,温如玉也走了过来,袍子一撩就要跪下,却不料许廷颢忽然手臂一横,挡住了他:“不急。”他并不看温如玉,只看着墓碑旁那幡,道:“我昨夜观天相,今日会有风。但不知风何时而起。这样吧,如果那幡动了,就说明好好的父亲认可了你。如果没有,你也不必磕那几个头。”
温如玉当场愣住。你这不耍赖吗?可他不敢讲,又是爹又是王爷,他腿不发软就已经很争气。
好好也有点意外。但又觉得爹爹所说有点道理。对温如玉温柔一笑,以示安抚。于是三人站在一起,观察那纸幡,温如玉俊秀的脸上腾起一片红,瞪大眼睛看着,恨不得自己吹口气去,让幡动起来。
幡还没动,马先动了起来。马嘶声忽然响起,四蹄乱踢。好好和许廷颢警惕性都颇高,第一时间做好准备。许廷颢抽出了腰间长剑,好好则戳起了手边的枪。温如玉还在愣怔,好好一把扯过他带到自己身后。刚要道谢,好好长丨枪一戳,差点抽到他鼻子。许廷颢皱了皱眉,一把扯过温如玉拽到了自己身后。温如玉刚被感动:原来靖王爷面冷心热,许廷颢就道:“你碍事了。”顿时心塞。
有刺客?好好双眼放光。她可是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自从小时候在大街上一不小心把镇国公世子的胳膊卸了,不得不出医药费,好好就开始约束自己,今天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充分施展自己的打架技能。
一根长箭当胸射来,温如玉吓得大叫:“小心。”好好侧身一躲,长丨枪在手,挑起地上一块石头狠狠砸过去,对面惨呼应声响起,好好笑着对温如玉道:“我哪会轻易死掉?”
那得意让她光洁面容盈上一层明辉,温如玉看傻了眼,生于侯府,长在内院的他,还不曾见过这样的女子。眼瞧着,好好被五个蒙圈人围成一团,温如玉攥紧了拳头,“靖王爷,您不出手吗?”
“阿玉,不要这么跟爹爹讲话。”好好周旋中,还听了一耳朵,耍了个花枪,长吸口气,旋风般一扫,众人兵器尽数脱手,面面相觑,微露惊慌之色,步步后退。好好冷冷一笑,真是不中用。回头冲两人招手,还炫耀般冲温如玉呲了呲牙,小样,吓得脸都白成梨花了:“放心,我可不会轻易死掉。”
许廷颢始终一语不发,他直觉有哪里不对。让好好不要追击,先退回来,许廷颢四下望望,攀上身边一课大树,这一看可不要紧,竟然有一辆绞紧了机簧的弩车,锁链嘎吱嘎吱的声音好比磨牙。这样的器械,攻城所用,一般人哪里得来?
好好看他面色凝重,也提高了戒备,正要问怎么了,许廷颢却轻呼不好,一跃而下,将好好往后拖,这时她也听到了风声,回头一看,一根弩丨箭,粗如拇指,长有半枪,势如破竹而来,竟然有这样的箭?有多大力气才能射出来?躲闪不及,电光火石间,许廷颢将好好一挡,执剑在手,狠削下去,叮当!箭身折断,许廷颢手腕微微发抖,轻松口气,这时却听温如玉惨绝人寰的大叫一声。
一扭头,却发现,箭尖插在好好心窝,那弩车果然厉害,箭身被削,依旧去势不减。许廷颢俊脸纸白,一时恍惚,却见好好皱着眉头把箭尖拔下,轻吁口气,拍拍胸口,发出砰砰的声音:“这金丝紫藤甲果然厉害。等我下次再打赢余小子,给爹爹和阿玉都弄一件。”她得意的挺了挺身,把胸部顶到许廷颢面前:“我怎么会轻易死掉?”
“……”
“爹爹,你手很凉哎。”许廷颢沉默着把她推上马背。
比如,很多人骂好好四肢发达没有大脑,就是根棒槌。好好暗自神伤,羡慕得看着许廷颢,表示自己需要一点焉坏焉坏的智慧,但许廷颢告诉她:“智永远服务于力,有力的绝对优势,智就显得多余。智谋的频繁使用,恰恰是因为己方底子不厚。老天爷对人类用智谋吗?他只要地震或者洪水就够了。”好好深受鼓舞,于是她见天地震,偶尔洪水,迅速成了上京杠把子,从此世界一片歌舞升平。许廷颢拉着她手,指着那些又敬又惧的人,笑道:“现在,你可以做个仁慈的天神了。”
再比如他知道好好好色,若是一般人都会觉得她寡廉鲜耻,不懂礼仪。她从七岁就偏爱俊俏美貌的小哥哥,连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但许廷颢却说:“美,是一种财富。大家都想占有。你只是很诚实罢了。”好好醍醐灌顶,深以为然,窥镜而自视,表示自己一定会永远的,牢牢的占有自己。“唯一遗憾的是,爹爹要找娘,你要被娘亲占有。我是乖宝宝,不能跟娘抢。”好好抚着自己还未发育的胸感慨,许廷颢为此沉默良久。
没有爹爹的世界,是多么的无聊!好好一声长叹,现在的爹还是个宝宝。等他有趣起来,至少还需要十五年。多么令人惆怅!
而现在还不够有趣的许廷颢,正盘腿坐在奶奶怀里,大长公主拉着他的手看:“这是怎么回事?”“摔到了,安荣公主给我涂了药。”
大长公主有点意外,但随即笑了笑:“女孩子懂事的早些。”
许廷颢想了想道:“那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听到云姐姐在生气,婶娘也骂表哥野猴子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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