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母”程砚秀单膝跪地给老人请安。
“听先生说,你最近几天功课有些懈怠?”
程砚秀愈发低垂了头,不敢吭声。有些懈怠是轻的,他最近老是走神,再这样下去,别说金殿成名了,便是挂榜都难。他知道这样不对,但就是克制不住,最近几天,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仿佛一片桑叶,被虫子啃去了一大半。
“老祖宗,孩儿知错了。我会更加专注的。”
陈老夫人叹了口气,这种事,若不让他自己想开,逼迫太狠,只会适得其反。“七郎,这本不是你的错。是你俩本就没有缘分。你怎么知道跟五公主在一起,不会幸福呢?说不定你们俩才更合适呢?”
安荣,跟一般幽娴贵淑女不同,她明艳生动,英豪阔大,如同一个小太阳,那容易感染人的快乐,热情,使程砚秀这样的年轻人很容易被吸引。但老夫人总结了自己的人生经验:一对男女,彼此吸引靠的是那些不同点,要和顺的搭伴过日子,靠的却是相同点。
“你所以为的爱,可能是错觉……但婚姻却实实在在。”
程砚秀听了老夫人的话,用力攥紧了拳头,你们一个个都这样讲。连安荣自己都这么认为。我的喜欢,是我的心清清楚楚告诉我的。怎么会是错觉?
“祖母!”他叩头于地:“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是,请您,请您……”不要把我的情意一笔抹倒。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抢白出来。
就在这时,有下人来报:宫中五公主派人来了。程砚秀猛地站直身体,老太君也被丫鬟搀扶着慢慢走了出来:没听说有事啊?难道五公主清楚了原委,闹将起来?德妃向来都是护短护到不要脸的……
这年纪的女孩子正处在对婚姻和情爱充满幻想的年龄,哪里能容得相公心里有别人?老太君捏紧了龙头拐杖,心里绷紧了一根弦。
“老夫人,七公子。”那中人倒是客客气气,对未来驸马爷十分恭敬:“公主说那对大雁她给您送来了。”
“大雁?”程七豁然抬头,眸色捉摸不定。
“公主说您观察了那么久,关注了那么久,必然十分喜爱。一只大雁飞不走,另一只也不肯飞,马上要降温,下大风雪,它们定然活不了。倒不如养在府中过冬,若是它们有那造化,明年春天雁字归来,它们便可以回到自己的雁群。”
程砚秀望向不远处的池塘,那里果然有一对雁,一只羽翅明显有残缺,另有一只游走其旁,互相啄羽,交颈,旁若无人。他紧了紧手掌,一时说不出话来。
五公主此时却在景福宫,围观好好劈叉。
“母妃说自己的生活是要靠自己谋划的。哪怕他心里真的装着六妹妹你,我也得努力一把呢。”
她一边讲话一边剥瓜子,翘着二郎腿……大约是景福宫宽容放松的氛围感染了她,在德妃面前,她决计不敢做这样的动作。看了一眼小金怀表,安荣这个拉伸动作已经保持了两刻钟。“这是能让腿变长吗?”
“算是吧。”好好不打算跟这个跑步都不能的公主多讲。“你的心态倒是挺好。”跟自己未婚夫的暗恋者谈笑风生,毕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做到的。若非清楚这是朵货真价实的小白花,好好都要怀疑她在酝酿什么大招。
“尽人事听天命。”五公主还在剥瓜子:“母妃说,程七郎是个很不错的人,哪怕心漂在别处,也会对我很好。她说,与男人的情爱相比,还是男人的责任感能靠得住。情爱是随心所欲,责任感却是人格的一部分。就像父皇,哪怕后宫三千,也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所以她叫我放心。”
五公主吧啦吧啦说了一堆,三句话不离自己老娘。
果然是个乖乖女。好好心道,真不知德妃发现女儿把自己心腹话,一转身全都倒给了别人,会是一种什么心情。不过,好好心思一转,五公主这话倒是特意说给自己的。她想表示自己的生活决计不会膈应,所以……俩人可以毫无顾忌的当好姐妹?
她认真观察五公主。刘五还在剥瓜子,她预备剥一百个,然后一口气吃下去。注意到好好的视线,她恋恋不舍的拨一半出来:“分你五十个。不能再多了。”
“……等秋雨结束天晴了,我带你去骑马。”
“真的吗?那我这次要坐后面。”
好好敷衍的点点头,收回自己一双腿,扭了扭腰,舒展手臂,往后拧,摆出“小燕飞”的经典姿势。
五公主看她不断展臂,并拢,又展臂,前抻,不由问道:“妹妹这是,在练胸吗?”
我明明是在做拉伸运动!“……你要一起吗?”好好抽了抽嘴角。
五公主瞄了眼她的胸口:“算了,不必了。”好像没什么效果。
好好:妈哒。还真是惯着你了。
“不过你也不用急嘛,反正不宜早嫁,还有好几年养呢。”
呃……怎么连你这个不问世事的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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