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看着冲到她怀里一把抱住她大哭的人,一时有些受不住。
她从小到大就不是个爱哭的主,上面三个兄长在她父亲的教导下各个都自诩男子汉,更不会哭,她娘性情开朗,顶多红过眼眶,也从没见她掉过眼泪。叶裳更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主,热度发作他难捱至极时,眉眼更是冷清,从不落泪。她师傅、师兄更不必提了。这些年,她行走在外,身边围拢的人看着娇滴滴如瑟瑟、涟涟,也都是刚硬的性子,从小到大,她还从没被谁抱着这般哭过,换句话说,她比男人更见不得这女人娇滴滴的投怀送抱和泪水。
她看着苏思萱,咳了一声,又咳了一声,才无奈地说,“别哭了,再哭下去,脖子伤口裂开,以后你一辈子都要落下疤,会难看的。”
苏思萱正哭得汹涌,白日的担惊受怕,大火里被楚含依旧作为人质拖着逃生的骇然恐惧,以及被他划破了脖子威胁等等情形,一遍遍地从她脑中闪现,如做噩梦一般,醒来后,知道自己回到了燕北王府,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反被苏风暖救,因此放走了楚含,悔恨不已,虽然来了这处院子,但不敢进来。等等情绪积压后,在听到苏风暖的一番话后,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她本想畅快淋漓地宣泄一番,却在听到她提醒她脖子的伤时,戛然而止,努力地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期盼地看着她,“姐姐,有你在,我的脖子不会落疤的对不对?我不想落疤。”
苏风暖又好气又好笑,想着她娘没给她生一个妹妹,上天是不是看不过去,把她二叔家的这个妹妹给她,特意让她感受妹妹这种娇滴滴娇惯的各种小毛病的生物?她无言片刻,对她一本正经地点头,“若是不想落疤,就别哭了,你再哭下去,不好好养伤,我的医术再高明,也不管用。”
苏思萱闻言十分听话,连忙掏出帕子,一个劲儿地擦眼泪。
苏镇站在一旁,也跟苏风暖一样无奈,燕北苏家嫡系一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生一个是儿子,再生一个还是儿子,独独缺少女儿。他好不容易有个女儿,自然奉若至宝。自小宠惯她,没让她受过罪。同样是养女,他这时不得不佩服他大哥苏澈来,他将女儿教养得比他好,虽然以前受那么多苦,但从今以后都是她给别人受苦的份。哪像如今他这个女儿如此让他操心。
苏镇一番感慨后,说不心疼苏思萱是假的,但想到她落入楚含手中,坏了大事儿不说,若非苏风暖救她,指不定会有什么难以想象的后果。他顿时绷紧了脸,怒道,“还不给我跪下!”
苏思萱骇了一跳,看向苏镇,见他脸色铁青,她眼圈又是一红,眼泪顿时涌出眼眶,就要哭。但想到苏风暖的话,又生生憋着,喊了一声“爹。”
“跪下!”苏镇声色严厉。
苏思萱从没见过苏镇这副模样,立即乖巧地跪在了地上。
苏镇对外面吩咐,“来人,取家法来!今日我要行家法!”
苏思萱脸顿时白了,但显然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不敢求饶,也不敢辩驳。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
屋中的燕北王、各位长辈叔公们都无人开口为苏思萱求情。
苏风暖叹了口气,开口道,“且慢。”
苏镇顿时转向她,“缘缘,你不准给她求情。今日她做错如此大事儿,就该受罚。若是不让她长教训。她以后还依旧不长记性。”
苏风暖道,“二叔,我不是要为妹妹求情,只是,您总要听她说说,她是怎么出的城,在哪里如何被楚含抓了?燕北城严防死守,她还能在您不知道的情形下出城,也是一件本事。”
苏镇闻言觉得有理,对苏思萱绷着脸沉声说,“那你说吧!说完再执行家法。”
苏思萱闻言小声说,“我是从狗洞爬出去的。”
苏镇闻言气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堂堂燕北王府的小郡主,竟然爬狗洞?”
苏思萱缩了缩脖子,又小声说,“燕北被困了好多日了,一直等不到朝廷的救兵,爷爷病倒了,我想出去找姐姐来救燕北,就从狗洞爬出去了,可是没走多远,就被北周的士兵发现了,带到了那个二皇子面前,二皇子识破我的身份,说正好,让我看看他是怎么把姐姐给杀了的,便带着我去了风口山设伏……”
苏镇怒道,“燕北王府派出多少人往外送信,无忘谷的阵法没破时,信还能送出去,无忘谷阵法被破后,北周便将燕北城给困住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有没有脑子?没有本事竟然还妄想从北周兵士的眼皮子底下出燕北?简直做梦!”
苏思萱强忍着泪,小声说,“姐姐曾经教过我几招防身术,我想着兴许能避开北周兵……爹,我知道错了。”
苏镇闻言更是大怒,“几招防身术能够躲得过北周兵?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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