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亲事,郭琪从不认为自己有选择权。郭凇向她表露婚事必须达成的暗示后,郭琪便抛开了本就不多的憧憬。而庄澄心有所属的事,郭琪早已通过郭凇得知。在她看来,两家的当家都知此事却仍要促成这门婚事,必有原由。出生起便受家族照抚的自己除了服从,还能怎样?现在看来,庄澄也并非一无是处。他的直言告知,不知把多少伪君子给比了下去。
不遮不掩的人更好相与。
郭琪这样想,并对着明眸俊朗的庄澄笑了笑。
庄澄想了想,起身对着西方遥遥一拜,才语气诚恳的劝道:“表妹即读过虚吴居士所著,又何必为些旁人旁事舍了自身?”
“虚吴居士所著书籍,世间只余尚在庄家的一册而已,身在郭家的我尚且无缘得见。”郭琪颇为惋惜的道:“我家只有虚吴居士的弟子陈正心写的几篇随记,还是有心人手抄下来的。”
陈正心被斩首的罪名是“歪理邪说意图谋反”,一切与之有关的书册及文字,无不被当成邪物一并消毁。直到他怀罪而死,世人也不知虚吴居士的真身。而陈正心四处游说,出自虚吴居士之手的“虚吴学”,则因不利于皇权维固成为大吴禁提之言,虚吴居士本就所存不多的书籍也被尽数焚毁。庄家能有一本虚吴居士的孤本可谓极其不易,郭家只有手抄的陈正心随记倒也正常。
仅通过几篇随记自然难以将“虚吴学”理解透彻。郭琪能提出“人应该先忠自身”的想法,却深受家族观念影响,便不奇怪了。
目的明确的庄澄不想多扯其他,虽感觉说服郭琪无望,还是不死心的问道:“表妹的意思是,愿意嫁给心中已有了旁人的男子?”
“我很小的时候便没了父母,是郭家把我养大,大伯更是对我疼爱有佳。比起第一次相见的澄表哥来,我当然更相信护了我十几年的大伯。”将茶盅轻轻放下,郭琪语气凝重的说:“大伯定下这门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愿意听大伯父的安排。”
她又道:“我是廊坳郭氏女,不是高门勋贵只拘在深宅大院的娇小姐。廊坳郭氏不会在白日做花好月圆皆大欢喜的梦。这种只在戏里才有的东西,哪迷得了世家子弟的眼?人无完人,事无齐全,表哥不过是心有所属罢了,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何足为惧?”
庄澄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定亲对象会是眼前的郭琪;为什么世家喜欢内部通婚。便是求不到世家女的子弟也宁肯选择身世清白的女子,不愿与高门勋贵结亲。
被驳得哑口无言的庄澄当日便同意了定亲,起程赶回陇西。而庄老太家的承诺果然落实,无论庄澄的路线如何变幻,行进的速度如何快速,随行的家丁和马夫都没二话。
本是月余的路程,不眠不休赶路的他只花了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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