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经历过死亡,身边人却一个个死去。这样的阴影,要多久才能彻底走出来?
刘婷不知道。
身体的疼痛让她很难思考,也让她不至于完全被死亡的阴影崩溃。在不敢想,不愿去想的状态下,她顺从的吃下强婶端来的所有食物和药,也在外屋传来的交谈中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无论是搬到外屋住的老两口,还是前来串门的邻里,交谈时从不刻意隐瞒什么。在强婶家醒来短短半天,她知道自己被强叔救了回来。老两口一直把她当成从夷匪手中脱险的可怜人,敦厚的强婶更是感叹:“姑娘到现在还是呆呆的。只怕家人都在夷匪掳劫盘山庵时……”
“小点声!万一姑娘听见,想起那事又难过。”
刘婷通过声音便知道打断强婶的人是强叔。她木然的看着天花板,承受伤痛的同时,听到强叔稍稍压低声音说:“昨天的事,听说忠武将军府也有人遇难。这下好了,惹上了忠武将军府,可就不是塞点银子便能罢了的。”
“那可未必。”一个陌生的女声从更远的地方飘来:“夷族在马市上成交的买卖,难道光给镇太爷不成?源庆镇哪个忠武将军没有一份?夷族作乱的事这几十年来从来没有消停过,闹得再大,死得人再多,也没有哪个忠武将军舍得关了马市。若不是这样,又哪来那么多可怜的孩子命丧夷匪之手?我家那个和您两老的儿子们……”
强婶的抽泣声响了起来,说话者只好骤然收声。几声寒喧和沉重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外屋又回复了平静,只能听到碗碟交碰,木头磨擦的声音。窗外的光亮浅浅暗下来后,刘婷又闻到了肉香味。依稀可闻的切菜声中,刘婷听到强叔问了一句:“姑娘怎么样了?”
“看着还好,就是不说话。问她也不答。”强婶的语气满是担忧:“若是她还有家人在找,可不得急死了?”
“我明天去盘山转转。若真有寻人的,总能问到些什么。”
强叔的这句话,让刘婷的脑海中又闪现出着端燕窝的郭英英。突然吞噬全身的惧意不仅让她差一点失声喊出“我不要再回庄府”,也让她耳边了响起挥之不去的幻音。这声音,来自于穿越后第一个给自己温暖的人,来自于昨天真真切切死在自己眼前的李菊。
她不停的重复着。她说,“好好活下去”“离开源庆镇”“离开庄郭二姓的人”。
乳母说的话要听吗?刘婷强迫自己思考,至少,她得决定是否要回到庄家。
在强婶将晚饭端进来之前的短短时间里,刘婷强忍着惧意,细细回味在盘山庵所经历的一切。
李菊喝下毒药死了,紧接着就是夷匪赶到。而本该在庵外守着的庄羽被蒋嬷嬷叫走了,他带着的驻兵不久后也离开……
她还想起云奇。那个只比她大几岁,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浮在嘴角边的姑娘;那个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死前都在想办法助她逃离的爱笑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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