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朱雀大街上的周国公府,原是老国公府与新国公府并列的两处大宅。后为了方便照顾荣国夫人,两处宅子打通成了一处,因而显得特别的宽绰气派。
此时,往日气派非凡的国公府,却一片素白。
郑国夫人已经发了丧,因二圣重视,达官贵人们自然也不敢怠慢。这几日前来吊唁的人可说是络绎不绝。挂着白色帘障的车马从早到晚川流不息。来的人都一身素衣,脸上挂着失去了亲娘般的哀切之色。
国公府人丁不旺,郑国夫人只一子一女,魏国夫人早逝,独留下了武敏之一人。武敏之又只得一个名唤琬儿的独子,如今不过五六岁。
因而,国公府虽看着显赫,孝子贤孙的数量实在差了些。好在武后将宫中从前侍候郑国夫人多年的人放了几个出来,加上府中的几个舞姬,分成两排跪在郑国夫人灵前,倒也勉强看得过去。
到后两日,该来的人都来了,国公府门前终于是冷落下来。于一片素白中,更显得凄凉万分。
武敏之率着妻儿及冒充孝子贤孙的仆从长跪在郑国夫人的灵案前。
昏暗的烛光,映着他苍白憔悴的脸。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似乎也有些恍惚。
自从郑国夫人走后,他便一直是这般模样。
坐在一边的荣国夫人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一阵阵发紧。
所幸他虽然跟木头人似的,倒是礼仪周到,跪拜答谢丝毫没有出错。
荣国夫人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握着绢帕不停地揾眼睛。脑子里苦苦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寻个与敏之素日交好的,劝劝他才好。
司卫少卿杨思俭夫人携着女儿杨瑜娘,就在这时由管事领着,进了灵堂。
这杨思俭因与荣国夫人同姓杨,攀了同宗,妻女与荣国夫人一向走得很近。特别是瑜娘,生得貌美如花,端庄贤淑,又温柔大方,聪明伶俐,荣国夫人很是喜欢。
连武后,探望母亲的时候,在国公府见过瑜娘几次,也颇为称赞。
杨思俭一家早就来吊唁过了,只瑜娘念着郑国夫人素日对自己的好,过于悲恸以致病倒了,未能前来。今日觉得好了些,便缠着母亲陪着她,又走了一趟。
荣国夫人心里不觉颇有些安慰,觉得素日没白疼这孩子。
只见瑜娘面色憔悴,果然是久病初愈的模样,荣国夫人一阵心疼,忍不住滴下泪来。
杨瑜娘一见荣国夫人,便扑入了她的怀中。
“外祖母,你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她抱着荣国夫人哭得伤心,荣国夫人的心情却不由好了几分。
“好孩子,我还好。”荣国夫人抚摸着瑜娘的手,目光却望着跪在一旁的武敏之,“只是难为你表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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