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后,起了雾霭,又见细雪从天飘落,整个青瓦白墙的满井庄置身其中,仿似世外桃源。
白雪落在红枫上,红枫叶被打的微微点头,招摇着,像是在迎接谁。
红枫林里有一个水月斋,此刻,廊檐下都挂满了白色的莲花灯,将水月斋映照的灯火通明。
梳着大辫子的下女们将一道道密封好的菜肴端了进去,再由梅怜荟等揭开,放到两张八仙桌上,两张桌子中间置有一架薄纱百花争妍的屏风,就此将男女桌分开。
桌子外围三步远处有十多个火盆,燃着银丝炭,上头罩着寿字纹鎏金铜罩,将整个水榭烘的暖洋洋,故此,梅怜荟、梅怜芷等都脱去了大衣裳,穿着各色精致的小袄儿,姐妹几个姿色各异,桃红柳绿,霎是秀色可餐。
大皇子不知在水榭外站了多久,只那一对眼睛里满是蓬勃野心。
梅严德跟在后面不敢吱声,只得由着他用眼睛轻薄自家女孩。
梅怜菱一个转头瞧见了,黛眉蹙起,拉着梅怜荟、梅怜芷躲到了屏风后,梅怜芷还扒着屏风边往外偷看,被梅怜荟,梅怜菱两个又拽了回去。
梅怜蓉背着身摆菜还不知这几眼的官司,大皇子进来了才瞧见,笑着迎上去,把着他的手臂,道:“您请上座。”
大皇子也不客气,安然坐了。
瞧着整桌的山珍野味,满意的点头,“瞧色泽还不错,不知味道如何。”
梅怜蓉就开始给大皇子布菜。
他先吃了几口,点点头,恩典道:“都坐吧。”
告罪一声,梅严德这才领着梅金宝陪坐。
一边吃着一边问道:“宝夫人为何不在?想来是看不起本王?”
梅严德忙起身告罪,屏风那边的梅宋氏便小心翼翼的道:“已是请了三四回,宝丫头说要避嫌。”
大皇子冷笑挂在脸上没做声,瞧着屏风上映出的窈窕背影,忽然发难,“把屏风给本王撤了。她是太子妃的女人,你们又是什么玩意,也学人家贵女置屏风,本王看得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
这便是把她们姐妹看作是能随意玩弄的粉头了?!
梅怜蓉登时白了脸,一对粉拳死死攥住。
屏风后传来“嘭”的一声脆响,梅怜菱扣了筷子,淡淡道:“我们不算什么玩意,不过一个是镇国将军吕大雄的侍妾,一个是御史大夫邬彬的侍妾,一个是左金吾卫上将军的侍妾罢了。我们姐妹虽卑贱,到底还有几分姿色,受几分宠爱罢了。福郡王乃皇子贵胄,尊贵无匹,您让撤,按理我们该遵命,只婢妾有一言先说下,屏风一撤,我即刻撞死。”
梅怜荟力持镇定,白着小脸附和,“我与四妹同行。”
梅怜芷抖抖索索道:“我、我亦是。”
梅宋氏早吓的瘫软,若非靠着丫头,已然软到桌子底下去了。
福郡王被顶了一肚子气,想要掀桌撕破脸,听着梅怜菱的那些话,却冷笑的看向梅严德,“不成想,本王的便宜岳父还有这般好本事,倒是本王小看了你。”
梅严德跪下告罪,低着头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小人没什么本事,生的几个女儿都是有出息的,小的只是沾了女儿们的光罢了。”
给管家打了个手势,管家便将水榭四周的窗槅拆卸下了一面,露出了外面的红枫雪景,只见红枫树上都挂上了白莲花灯,将整个枫林都照亮了,枫的红又落映到莲花灯上,将等也染上了红艳之色,霎时美里。
在此等美景之下,大皇子消了些气,将梅怜蓉搂到怀里,当着她父母姐妹的面便调笑亵玩,梅怜蓉强颜欢笑,心若死灰,对这个夺了她初贞的男人心存的那些情意都熄灭了,心里冷的像是结了冰。想要哭喊,却不能,只能笑,谄笑,媚笑,哄着他高兴。
大皇子不叫起,梅严德就一直跪在地上,梅金宝又跪在他的屁股后头,双股颤颤,软手软脚。
屏风后的梅怜荟泪落如雨,梅怜芷水眸无神,梅怜菱咬破了下唇。
雪落簌簌,枫叶萧萧,孟景湛喝酒吃肉,玩弄梅怜蓉,真好不快活。
月窗半开,梅怜宝趴在上头赏雪,风来,裹挟着雪粒,吹的她满面冰凉,双眸湿润。
小太监跪在地上,把他看到的一一回禀,小太监还小,嗓音嫩嫩的,很好听,那些字都进了梅怜宝的耳朵,又好似没有,她只静静的瞧着庭院,庭院里落雪如花。
孟景灏挥退了小太监,瞧着安静沉寂的梅怜宝,道:“孤会教训他。”
梅怜宝转过头来笑,“教训人家做什么,我们不就是粉头戏子之流,随你们玩耍,应当应分。”
“阿宝!”孟景灏呵斥。
梅怜宝起身,推着他往寝房里走,笑盈盈道:“梅严德是活该,姐妹们也不见得后悔入了荣华窝,以卑贱之身强求荣华富贵,不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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