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洌气喘吁吁地停下步伐,侧身慢慢望去。
沿江堤坝,笔直方阔的蓝天,雪白的阳光静静晒满江堤,像过曝的相片,亮地几近蒸发。流水的声音软而急,波浪般的曲线频率滑过耳际,契合着心脏的跳动,起起伏伏。
比起四处走动着可爱玩偶的城市,这里更像是世外桃源。
不用时时刻刻提防谁要吃掉自己,即使是作为“熊”这一身份,也并不安全。
无人能够幸免。
所谓阶级上的优越感,安全感,都是暂时的。
接触不到那些动物玩偶,连空气都变的新鲜不少,新鲜地好像从来没有过人经过这儿呼吸过。
楚洌的目光下移,晃了晃,转回去微微一顿,锁定。
“有人?!”
定睛一看,发现背对着自己坐在江岸边的人,竖着两只白白的兔耳朵时,刚提起的防备之心再次滚落回去。
“原来是只兔子……”只是这兔子背影的气势,瞧着有点眼熟?
不不不,不仅是眼熟。
楚洌对这种气场再熟悉深刻不过,哪怕他妈穿上卖萌的兔子装,他也绝对不会认错她的背影!
他妈身上始终有种豪门千金大小姐的王霸之气,别人怎么都模仿不来的。多年以后,楚洌从没收员工的平板电脑里知道那原来叫玛丽苏光环,在小说的世界里,玛丽苏光环始终凌驾于总裁光环之上,怪不得他这么多年都无法从他妈的魔爪之下逃脱……
但现在,在异国他乡,啊不,在不知道是什么鬼的平行宇宙里的意识世界里的脑洞现代□□世界里,能见到自己亲妈——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妈!?”大黑熊楚洌立刻连滚带跑地激动地冲下堤坝,两只粗爪子上下大幅度摆动,以维持笨重身体的平衡,最后他干脆就是蹦蹦跳跳从阶梯上蹦下来的,这玩偶装唯一的好处就是软活。
坐在河岸边,双手抱膝,背脊挺直的胖兔子,慢慢转过了脸,看到了自己在正午大太阳底下蹦跑的真·熊儿子……
“阿洌?”
“妈!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冲上来,熊抱。
“……嗯。”
“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哦。”
“妈!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妈?!妈!妈妈!亲娘啊!”
“听到了,你冷静一点。”
成雪黎嫌弃地推开儿子圆滚滚的熊脸,诶,到了这个世界,她这儿子唯一能看的“面如刀削”的俊脸都变成了块摊烧饼。
楚洌颓废地跪坐在她身边,一脸熊样,跟丢了玩具的小朋友似的:“我冷静不下来。”
比起他身经百战的老妈,一直生活在正常世界的楚洌还是比较傻白甜的,短短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生都被颠覆,肢解,跟做梦一样,他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乱梦颠倒。有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真的生活在这个狂乱的意识世界里。
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冷静面对,那是他经年在工作上养成的素养。
但面对家人时,他只想把脆弱,慌张,一切负面的东西,原原本本地丢出来。
情感上,他还是个哭着要糖吃的小孩子,希冀用这种方法引起成雪黎的注意,好让他妈关注他,安慰他,否则他会觉得很委屈。
现在就是一副不顾形象,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可惜事与愿违,成雪黎并没有像楚洌希望的那样,出于各种原因。当然,她也早就看透自己儿子是个在情绪控制上完全不成熟的成年人。
所以在任何亲密关系中,他的言行表达方式,就是不断地找存在感,以致看起来任性,脆弱。他也许不是刻意的,但一定程度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养成这样,自己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原生家庭影响。
成雪黎淡淡瞥了他一眼,完全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小孩子:“说说吧,你都碰到什么了?”
冷冷淡淡地一句,楚洌瞬间沉默,也不闹腾了。
他费力地盘起两条粗腿,开始将他消失以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包括鼠露露,包括办公室里吃掉她的猫美美,来时路上碰到的陌生老虎男人,听到他提到了狩猎日。
“我还去你们部门找过你,但是你都不在,后来他们说你打伤了两个人跑了,我就干脆出来找你。”
成雪黎听了,柳眉蹙起,终是没说什么。
楚洌没瞧见她奇怪的神色,直接接上问:“妈,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打伤了两个人,有人要吃你?”
“嗯。两个狗同事,他们还有帮手,一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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