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的念头在唐易的脑子里转圜过多次。
唐易长的也不错,但是显然和林锐不是一个风格。
林锐一直是清清爽爽的大男孩美少年的模样,大开口的t恤,窄腿九分裤,从来只穿帆布鞋露着脚腕。顾言廷好这口,在唐易之前他交往过十几个男友,无一例外都是林锐的翻版。
唐易从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是衬衫西裤了,一直到现在,衣柜里一打开,一排排的全是熨烫妥帖的商务正装。加上那副黑框眼镜,走哪都自带着威严庄重的bgm。
顾言廷最初带他出去,满桌的狐朋狗友里,唐易就像打入不良学生内部的班主任,淡淡一笑,那帮穿着花里胡哨的家伙顿时个个挺直腰背,说话都忍不住字正腔圆,有那想要拽出痞劲的前奏没打好,后面定要咬舌头。
几次三番下来,唐易便多了几身休闲装备着,只是依旧是衬衣长裤,那鞋子向来板正的不像是一个基佬会穿的。
他还真算不上个正儿八经的gay,除了对顾言廷,唐易从来没对别人有过恋爱的念头。因此虽然多次明明白白的看清顾言廷并不好自己这口,俩人性格也多有不和,但是唐易从来没说过分手俩字。
这次,念头再次冒了冒,却不肯下去了。
正儿八经的端坐在唐易的心尖尖上,就等着哪时哪刻,溜溜达达的从唐易口里走出去。
唐易被出租车师傅送到了市立医院。师傅一路上打量他几次,后来就截住了话头,只把车开的飞快,到了地方后,师傅果断熄火下车,转过来扶了唐易一把。
“小伙子,工作别那么拼,身体重要……”司机师傅皱纹纵横的脸上意外的慈祥和蔼,唐易少有人前示弱的时候,这会儿看见师傅半白的头发,心里一动,想要拒绝的手就收了回来,低头笑了笑。
“我儿子也在外地,唉,在上海,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得晚上十点多了,咱这边都睡了,他那还没下班。”司机师傅跟着唐易一路进了医院,看他挂上号,这才摆了摆手,“听你口音也不是本地的吧,工作悠着点,别太累了。你们不知道当爸妈的心吆,哎,担心啊,心疼……”
“我父母……都走了。”
夜色太深,唐易轻易的就泄了口。
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忙歉意的冲老师傅笑笑,“您和阿姨多保重身体,后面还有福等着您享呢!您儿子那么优秀,等拼过去这两年,以后就清闲了。”
唐易长得俊朗正气,一句话正好挠到老师傅的痒痒处。师傅腼腆又骄傲的裂开嘴,嘿嘿笑着走了。
“唐易,”身后有护士喊了一声,“怎么又是你。”
——
吊瓶打上了,还安排了一个床位。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唐易从开始工作的时候就要喝酒应酬。
去南方出差的时候还能轻点,t市人在外的标签就是爽朗大方,能喝义气。唐易的工作见的都是各方小总,那边人有不少被t市人劝酒的惨痛经历,因此唐易过去的时候,他们反而会先暗示一下,咱菜多吃,酒少喝。
唐易笑着,心想那真是再好不过。
然而t市周围的各地,一顿灌却是少不了的。唐易三年下来,全身上下哪哪都棒,唯独亏待了这胃坚强。加上吃饭不规律,一年总有三四场要在医院里过。
这次原本有个他负责的单子正到关键处,要放以前可能唐易打完吊瓶也就走了。这次不知道哪里来的心灰意懒,让他想了想,破天荒的要求医生给自己安排个床位。
一夜无眠,唐易睁着眼躺倒天亮,才开始给手下的人挨个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凌晨六点拨出,给了助理小杨。
唐易安排了几件事情,等着小杨一一记下了,顿了顿说,“我办公室的文件柜里,最左边的第一格,里面有我公寓的钥匙,你搬过去住几天吧!”
那处公寓就在公司的写字楼后面,只有四十多平,一室一厅。以前加班到半夜了,唐易就让几个人跟着他到公寓去睡觉。小杨去过几次,知道地方。
“啊?”小杨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不敢。
“我这几天不过去,房子空着也浪费。你家离着公司那么远,你在哪住几天能好好休息下。”唐易笑了笑,“顺便帮我照顾下团子。”
团子是唐易养的一只草龟,长的圆乎乎的很可爱,只是经常把红色的玉石当肉啃,百折不挠。小杨不再客气,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
唐易临挂电话了,又软了口气说,“要是我不在公司,你多跟宁总学学。宁总爱喝红茶,我公寓里正好有两盒金骏眉,你给他送过去。”
小杨点头应下。隐隐有点不详的念头依稀要冒出来,忙被自己连惊带吓的憋了回去。
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副经理曹正轩。
“曹经理,是我。”唐易口气已经严肃起来,威压渐重,“嗯,我这请假几天,这几件事你务必落实好。”曹正轩那边传来嗒嗒嗒的敲击声,应该是在往手机上记录。唐易把市场部几件要事一条一条捋顺了让他去做,又确定好反馈方式和时间。
“老曹,”
曹正轩立刻回答,“到。”
唐易顿了一下,说,“没事,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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