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你居然读过《长尾理论》?那我还真是惭愧,因为我没有读过《做生意的艺术》,有空或许我会读一下的。”顾诚客套了一句,以便争取点儿时间思考。
“为了回答你的问题,我首先很想知道,读完《长尾理论》之后,你作为一个读者对我的志向有什么印象,然后我才能有针对性地补充。”
“拖延时间么。”唐纳德心里对顾诚的灌水言语下了一个定论,他清了清嗓子,决定两句话概括,不给顾诚更多的反应机会。
“可以,那我就长话短说,看完《长尾理论》之后,可以看出你是一个非常有艺术家气息和操守的人,你经营网络传媒产业的终极目标,或许只是让所有小众内容提供者和需求者找到彼此,让他们不被小白套路所湮没。
按照伊丽莎白-诺依曼在《传播学刊》上的理论,这叫‘不让沉默的螺旋就此进一步失去发声的机会’。但我看不出这种诉求有伟大到需要让一个国家的互联网首富来追求的程度。如果你的理想仅止于此,恕我直言,纳斯达克上并没有你多大的发挥空间。”
唐纳德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顾诚的理想太文艺了,太哲学了,不够接地气,不够让资本闻到血腥的味道。
这对于谋求半年内纳斯达克上市成功的创业者而言,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的理想当然不止于此,而且我的《长尾理论》对未来的价值,也远远不止你看到的‘太文艺,仅仅是内容创业者的福音’这么简单。
我可以举个例子来说明,前几天我去多伦多大学,和一些人工智能专家探讨了一些问题,也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和研究所,资助这些基础科学的研究。也许未来三到五年,我们就会看到人工智能大量消灭低级重复的脑力劳动——
注意,你没有听错,前一次工业革命,消灭了大多数简单重复的体力劳动,而我即将发动的这一次工业革命,会消灭大多数简单重复的脑力劳动。所以,我的《长尾理论》还有很多未尽之意,那就是在未来解决人类社会的流动和活力问题,引导人类不会因为新一轮的技术革命而大规模失业——对了,现在米国的失业率是多少?”
“蛤?你说什么?我没太明白。”唐纳德一阵错愕,只能先把顾诚冷不丁的问题给回答了,“失业率的话,原先一直是接近7%,不过近期因为不死总统对萨达姆的战争扩大化,估计年底就可以跌破6%。”
“这个数字可不低,而且我认为实际比官方统计的至少再高一半。”顾诚铁口直断地做了个预判,然后甩锅给唐纳德,“现在,假设你是米国总统的话,你准备怎么解决越来越严重的失业问题?”
“解决失业问题?我可不是米国总统。”唐纳德尴尬地一笑,假装推辞了一下。
“你就假设一下,如果你是米国总统,你会怎么做。”顾诚坚持要问这个问题。
“我觉得米国的失业问题是制造业外流导致的,造成这一点的原因是米国的税太高,加上工会太强大,让资本家们不愿意在国内开工厂。所以将来一方面要减税同时设置更严厉的防止隐性避税的策略,另外就是对海外产品转内销设置门槛,确保让米国工人生产米国人消费的产品……”
唐纳德这次倒是没有多想,显然他对这个问题还是早有预谋的。
顾诚粗暴地打断了他:“你这招虽然看上去几年内会有效,但那是赤裸裸的贸易保护主义,而且是逆全球化,开历史的倒车强行降低资本注意的社会生产效率,长久来看会非常危险。”
唐纳德也被说得火冒三丈起来:“嘿!据我所知,最喜欢贸易保护主义的就是你们华夏人吧!而且你们还用囚犯生产东西、给出口企业退税和补贴,真是恶心!”
“那不是我的决定,我的YY网络科技有把握即使我们的政府放任米国IT巨头进入华夏市场,我照样能够赢得竞争。”顾诚傲然答道,看上去丝毫不惧亚马逊的硬怼。
“好,那我们不扯这些政治问题,我就问你,按照你的想法,你准备怎么‘一劳永逸’地解决科技进步和产业转移带来的失业问题?别告诉我这和你的《长尾理论》思想也有关系!”
顾诚扶了一下眼镜框,很遗憾没有镜片来反射摄影灯的反光,否则他此刻的形象就更像柯南里的大反派了。
“当然有关系!我的《长尾理论》,从长远来看,就是让全人类找回小众需求的分别心,如果有一个强有力的信息平台支撑,让每一个人的‘与众不同’的消费的‘与众不同’属性都放大出来。
让他装的每一个逼都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被身边的人和圈子里的人看到,那么他进行这种与众不同消费的欲望就会被充分刺激出来。
而与众不同的产品越多,需要的定制化工作岗位也就越多,未来所能解决的工作岗位和失业问题也就越明显。未来社会,将是一个两成劳动力满足小康生活物质生产、八成劳动力满足装逼需求的社会。刺激全人类去找回分别心,并且以自己与众不同为荣、一泯然大众为耻,才是保持社会流动的出路。”
“你可能不相信我的观点,那是因为你在米国,现在的米国社会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健康的,人民和华夏的一样,都比较崇拜富豪,所以这些国家还有救,还有活力。可是去过你看看扶桑、德国,那些地方的社会正在固化和割裂,由此带来的内需持续性疲软就非常可怕了。”
“您知道的,我的传奇娱乐内有一位大股东,扶桑软银集团,老板是孙正意。得益于跟孙的交往,我了解了很多扶桑社会的大数据。
你去软银集团内部观察一下,哪怕是中低层的职员,谁要是买了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身边人也不会羡慕他,因为同类工种的人,大概能赚多少钱,在扶桑已经太透明、太公式了。一个同阶层的人如果在手表上多花钱了,那么一定是在其他别人看不见的隐性消费上省钱了,谁也不会去羡慕他。
久而久之,无论是奢侈品消费还是个性化消费,都开始萎缩,最后人们把大部分钱都花在了精致的生活需求上——这才花得了多少钱?创造得了几个GDP和多少工作岗位?未来随着科技进步,越来越严重的失业问题怎么解决?”
“在德国,情况也是类似的。自从欧盟成立之后,德国变得越来越上下层社会割裂。曾经富人好歹还会在穷人面前显摆炫富、出现在穷人视野中。现在德国的富人几乎不和穷人有任何交集——
因为他们创造财富的主要客户和消费者,都是欧盟内其他工业和科技弱国。以至于‘哪怕德国本国穷人不用德国货,德国的资本家也不在乎这八千万人口的消费力,因为在欧盟内还有接近10亿弱国人口会用德国货’。然后就是中产阶级为了面子而升级的消费被压制,装了逼也没人看,就没人花这个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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