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回来的时候,发觉姬十二在外屋呆着,而且是以一副很颓废的姿态侧坐在圈椅中,最主要的是,他垂着头,只手撑额,两瓣漂亮的薄唇抿的紧紧的,好似在郁闷,又好似在委屈。
富丽典雅的屋子里灯火通明,却不见一个下人,安静的出奇。
浅浅左右观察了他一会儿,得出结论:这厮既在委屈,又在郁闷,不过好像委屈的成份要多一些。
浅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说自己走的时候,他不是好好的吗?一副巴之不得她走了就不要回来,恨不得放挂鞭炮庆祝的兴奋模样,怎么这会儿又委屈郁闷上了?
上去问了问,姬十二不理她,恍若睡着了,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看来委屈大了!?!
浅浅一脸狐疑的推门进了内室,拨开璀璨生辉的水晶珠帘,绕过奢华的玉石屏风,发觉内室既安静又暖和。
她环顾房间,只见精美繁复的软纱绣帘低垂,精致的轻纱帷帐层层叠叠垂下,将镶金嵌玉的床榻罩的严严实实,鎏金兽鼎上薰香袅袅,却同样没有一个丫鬟。
浅浅上前撩开床幔,烛光立刻射进床内,顾还卿闭目躺在玉枕上,身上盖着薄毯,一头光滑若水的青丝铺了满枕,眉目如画的面容沉静而安详,俨然是睡着了。
浅浅满头雾水的盯着顾还卿的睡容发呆,不知该不该喊醒她,问问姬十二是怎么了。
恰好此时,顾还卿蒲扇一样的密长睫毛几不可见的颤了颤,浅浅立刻抓到她的把柄:“哦,你装睡!”
她一屁股坐上床沿,伸手推了推顾还卿的肩头:“快说,你又把姬十二怎么了?”
顾还卿掀开眼帘,偏头看着她:“什么叫我把他怎么啦?我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少装了,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别想抵赖。”
别怪浅浅武断,只是姬十二这个人呢,别人对他怎么样,他是不在乎的,再说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也无人敢对他怎么样。
他的情绪起伏,乃至喜怒哀乐,基本都跟顾还卿有关。
顾还卿是他快乐的源泉,也是他痛苦的根源,可以这么说,顾还卿掌控了他的所有,让他不再属于他自己。
浅浅只是粗枝大叶,又不笨,这么明显的事情,自然看在眼里。
“我真没对他做什么。”顾还卿躺着没动,只是以手遮眼,仿佛是嫌烛光刺目:“我目前还是个病患呢,能对他做什么啊?”
浅浅仍不信:“你没骂他?”伤到一个人,有时三言两语就够了,并不需要拳打脚踢。
顾还卿顿了顿:“我骂他做啥?”
浅浅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突然道:“那你给我说说你们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下人都不在,不是你惹他,他能那样?”
顾还卿神情一滞,故做无事的翻了个身,面朝床内,用背对着浅浅:“哪有什么事?我也没惹他,你叫他快回自己的院子吧,这么晚了,呆久了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说呢。”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啊?”浅浅轻轻打了她的背一下:“他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倔得要命,又固执的要命,别人劝他也听不进去,说不定会更加走进死胡同。看他那样子,只怕要在这里钉一晚上,你赶紧哄哄他,把他哄得心花怒放了,他也就肯走了。”
顾还卿不吱声。
浅浅推她:“你就惜福吧,他对你掏心掏肺的好,做什么事情都优先想着你,只差把身上的肉割给你吃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啊?即使他偶尔犯性子,那肯定也是因为你。小事情,你就让让他呗!总不能让他一直迁就你呀,你适当的也将就将就他,让他高兴高兴,只注意把握分寸,别惯坏了就行。”
哎,已经惯的没边了,顾还卿暗地里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浅浅的一番话对她的触动较大,这姑娘看似粗心,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发人深省,看来岁数也不是白长的。
她烦恼的翻过身来:“我要怎么哄他?我又不能走路。”
浅浅不负责任地道:“我不管,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晚上我不回来睡,还得回裘浚风的药房,你不知道这新建的药房有多震憾我!我都想住那里去了。你如果不哄他,那就让他在外屋坐一宿吧,到时候他病了,心疼的总归是你不是我。”
说完,她拉开描金雕花的柜子,拿了东西就要走。
顾还卿伸手按了按额头,沉沉地吐了一口气,不甘地捶了一下床:“真是欠他的!你抱我出去吧,我去跟他说。”
※※※※※※
姬十二听到响声,脸虽然没有侧过来,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瞥,发现浅浅把顾还卿抱出来了,他下意识的站起身,脚下一动就要过去接人。
但突然间想到自己在闹别扭,哪能这么快破功呢!怎么也要撑一下,于是又坐下来,气鼓鼓地把脸扭到一旁。
那幼稚的模样,看得浅浅肚子都要笑破了。
顾还卿也垂下眼帘,咬了咬下唇。
浅浅也不出声,极是促狭地把顾还卿抱到离姬十二最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张椅子,还是个角落。
她放下顾还卿,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这对冤家,让他们自己扯皮去。
外屋本来就没有内室暖和,浅浅那家伙走的时候,还故意坏心眼地把门拉的大开,深秋的凉风拂开华丽的锦帘,一阵一阵往屋里灌,顾还卿刚从床上起来,外加浅浅只给她披了一件外袍,被风一吹,嗓子就有些发痒。
她没忍住,咳了咳。
屋子里除了风声,安静的针落可闻,她这一咳,姬十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竟有些坐不住了,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溜了过来。
摇曳的烛火中,少女微垂螓首坐在那里,散着一头缎子般乌溜溜的青丝,肤白如玉,眉目楚楚,妩媚精致的脸儿隐约含着一丝惺松的睡意,模样极动人!恍如池塘边一朵含苞待放的菡萏,既娇弱又纯洁,格外的清新美丽,引人驻足,流连忘返!
姬十二的心不争气的有些骚动。
又见她穿的单薄,垂在椅子下面的腿上是一条素白的单裤,而浅浅那粗心鬼既没给她穿罗袜,也没给她套上绣鞋,就这么让她光裸着一双雪白小巧的玉足出来了!
光这么看着,姬十二都替她冷。
真是可恨,容浅浅你这么粗心,当心嫁不出去!
姬十二忍不住在心里咒着浅浅。
风一吹,顾还卿伸手拢了拢外袍,他实在忍不住了,明知道是输,却还是不声不响地过去把门掩上,然后又走到她面前,默默地俯下身去抱她。
顾还卿松了一口气,她正愁找不到开场白,不知如何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呢!姬十二打横抱起她,她则借坡下驴,顺势伸出手臂勾住他的颈项。
姬十二颀长的身躯微微僵了僵,动作顿了顿,垂眸盯着她,双眸漆黑深邃,眸光幽幽,仿若深不可测的古潭,让人一眼望不到头。
顾还卿被他看的气息一窒,心中发虚,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但总是要面对的,逃避不是她的风格,因此她静静地与他对视,低声问:“怎么样,很疼吗?”
姬十二原本是要抱她进内室的,被她这样一问,他索性不走了,就在顾还卿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又小心的拢过她的双腿,伸手摸了摸她的脚,用自己的大掌捂了捂,这才用自己的白色外袍罩住。
他一言不发,只是细心的做着这些事,顾还卿心里又软了几分,就说:“我不冷。”跟着又问:“还生气?”
姬十二突然抬眸看她。
看着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逐渐盈上了委屈,长睫眨了又眨,最终撇开头,安静地望着别处。
看样子还在别扭,顾还卿便往他怀里靠了靠,未曾开口脸先染上霞色,有些羞涩地低语:“当时那样,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怎么都听不进去呢,我能怎么样?”
那会儿姬十二帮她按完腿之后,情况还真是如她所预料的一般——他帮她擦干净腿上的药膏,自己洗净了手,裤腿都还来不及帮她放下,就过来揽住她索吻。
她只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拒绝他。
谁知这就像水龙头开了闸,一发不可收拾!
他亲着亲着,手脚就不规矩起来,在她身上四处游走点火。
她被他亲的气喘吁吁,又被他搓的浑身发软、发烫,抵抗力几乎为零,外加腿不能动,只能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他为所欲为。
稀里糊涂的,就觉得衣服又被他剥的七零八落,整个人被他钉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他年轻而英俊的脸上布满汹涌的情潮,乌黑的鬓角渗出晶莹的细汗,鼻息咻咻,气息急促的让人心惊,而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狂热与炽情,犹如猛兽盯着身下的猎物,亟欲吞噬入腹!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又开始失控了!
想要阻止他,却已是不能够,他已气势汹汹地兵临城下。
她也不是很清醒,坦白说,她也喜欢姬十二,早被他撩拨的情生意动了,只是她比姬十二多一分理智,知道两人还不能走到那一步。
可姬十二已红了眼,奋不顾身到了那种就算天塌地陷也不顾的地步。
两人力量悬殊,己方节节败退,岌岌可危。
实在没有办法,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不明不白的失了身,她腿不能动,只好伸手去拦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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