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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这竹林中最平常无奇的一根竹子,每天沐浴着阳光,伸展着自身上那零星的几片叶子,看着四周比他健壮许多的同伴,畅想着自己也要长成冲天青竹一株,接受那些刚刚冒出土堆的晚辈羡慕的目光。
今日如往常一样,他听着邻居大叔调侃着谁谁昨日被那下雨打雷劈成了两半,周围的竹子都哈哈大笑起来,带起风声飒飒作响。
而他却高兴不起来,昨日雨水太大,他本就不怎么扎实的根隐隐有腐烂的迹象,这使他危机感爆棚。
这偌大的竹林中有一根竹子在渐渐的走向死亡,实在是太平常不过,那些已经度过了竹生最艰难时刻的老竹,自然没把昨日的天气看在眼里。
距离这竹子较近的一根老竹瞧了一眼身旁歪扭着要倒下去的小家伙,只是抖了抖身子,便又跟另一边的邻居八卦了起来。
不能指望这竹子会关心人,毕竟竹子无心。
他蜡黄着竹身有些失望的看着这片竹林,他短暂的人生就要画上句号了,并没有人会伤心,并没有人会关注。
萎靡不振的竹子越加摇摇欲坠起来,就在他快要把跟而起时,一双手扶住了他。
他听着耳边那声音说道:“可怜的小竹子,长了这么高也是不易,剃掉烂的根应该还能活...”
紧接着他便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这人叫什么他不知,只是周围的妖修都叫这人为妖祖,后面还会加个大人两字,应该是地位很高的妖修。
妖祖身边还会跟着一个人类,看起来一派正人君子,好似是与妖修不两立的道修,这两个不同路子的人怎么会聚在一起?他想问却问不出口。他这一刻十分想化形,亲口问问妖祖。
几日后的傍晚,他立在窗户前,听见门口处两人的争吵声,紧接着妖祖摔门而入,拒绝了身后想要进来的人,独自一人坐在床上摆弄着古琴,那琴被妖祖弹得十分辣耳朵。
他连忙晃晃竹身,发出飒飒的风声。
妖祖放下手中的琴,来到这跟竹子前,握了握他手掌大小的竹身,有些恍惚的说道:“他明知道修与妖修势不两立,又何必要纠缠下去。我总归...我总归是会杀了他的。”
说罢他又笑了,“我与你这竹子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又听不懂。”
被嘲笑听不懂的竹子连忙晃了一下竹身。
妖祖有些好奇,试探道:“难道你开灵智了?”
要知道植物开灵智那可是一个奇长无比的过程,它们不会动只能生活在扎根的地方,与那些可以遍地奔跑的妖兽是不同的。
小竹子又晃了晃身子,妖祖这才确认下来。他灵机一动,伸出食指逼出一滴精血,滴落那竹根上。
“既然你我有缘,我就助你一臂之力,今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被这化神期修为的精血滋润后的竹子,浑身暖洋洋的想睡觉。他舒展着根须,终于是没抵过困意睡去了。
吵醒他的依旧是两人的争吵,他心中暗想,这人类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相互喜欢,却又会因为各种事情不断的争吵,直到事态愈演愈烈无法收拾。
妖祖他不累吗?
若是他能够化形,必定让妖祖过上幸福无争的日子,绝不让那男人再欺负到妖祖。他可是透过窗户经常看到那男人压在妖祖身上,迫使妖祖又是哭又是喊,他听着就疼,比烂了根还要疼。
“你明知渡劫在即!为何要浪费精血,这么个破竹子,看我不毁了他!”
“你若是敢动他一根叶子,就先会会我手中的剑!”
妖祖回身从琴身旁抽出一把剑,直指面前的男人。
这人有些震惊的瞪大双眼,其中写满了不可思议,“你我平日争吵也就算了,如今你竟然为了一根竹子拿武器指着我?”
也许是这人眼中的受伤太过明显,妖祖持剑的手抖了抖,“那竹子与我有缘,我自然要帮上一把...”
“你渡劫在即!为何总要去沾惹因果!难道你这么不顾自身安危吗?”
妖祖被打断了话也不生气,只是收回剑摇摇头,“玄秋,我不想与你吵。”
竹子早被两人的争吵吓的哆嗦着不敢动,此时听到妖祖喊那人玄秋,便在心里把这玄秋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不对。竹子四处望了望发觉视线变低了许多,难道他又烂根了?
竹子连忙瞧了一眼身上,那抹浅绿色的衣裳让他愣住了。
“啊...哦。”
这声音打断了还在交涉的两人,妖祖率先回过头,看着已经醒来的竹子,露出一丝笑容。
“你醒了。”这是一句肯定句。
竹子看着走近的人,这才发现妖祖是这般的好看。作为竹子时,他的世界是黑白色的,每个人在他看来都长得差不多,如今变成了人,妖祖与那紧随其后的玄秋的长相就明了许多,也好分辨了。
看来妖祖早就知道他会化形,并把他搬到了床上。这细节自然是暖人心的,虽然竹子无心,他还是觉得意外的暖。
“你莫怕,如今你化了形,我自会教你做人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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