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敏之,曹元洪、程道生,你们三人随本官来尊经阁一下,其余诸生就在明伦堂或自修或切磋,不得喧哗。”梅县尊讲完套路之话后,又下了一个命令。
尊经阁在明伦堂之后,就是藏书的地方,不过就是一个小图书馆那么大。来到这里后,梅县尊逐一对陆敏之、曹元洪、程道生三人的文章赞美了几句,又指出了其中一些不足,又告诫三人要戒骄戒躁好学不厌继续求学向道,最后手写了三封书札交给了陆敏之三人,算是后面府试受知府“提堂考”的引荐信。
陆敏之接了书札向梅县尊躬身拜谢,正要随程道生一起告辞而出时,又被梅县尊单独留了下来。
“陆神童,你考场上写的诗论才学固然也算是不错的,但论意境灵气和浑然天成,都比起你原来那“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绿满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神童诗的水平要下降了些,怎的年岁渐长,反而不如初了?”梅县尊看着陆敏之问道,神情有些严肃。
陆敏之没想到梅县尊单独留自己下来是要问这问题,顿时有些囧。你老也真是眼光不赖,我写得再好怎能和那些传世之作相比?不过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县尊大人教训得是,学生惭愧。学生资质本是愚钝,以前之作不过是灵气偶聚而得,这几年灵气似乎厌之不来了。”陆敏之低头回答,只求县尊不要再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梅县尊听了这个回答,严肃的神情如浓云散开了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也算是能知过,或许是你这几年读书一心求功名之故。诗赋之道,切忌功利心过浓,多一分功利则少一分性灵。身在科举途中,功名不可不求,若求之过度而失其本心,则得不偿失了。”
陆敏之觉得梅县尊说的话也甚是有理,古来的大诗人似乎没几个是身在功名利禄场中能写出好诗的,于是对县尊连连点头称谢教诲,心想这梅县尊估计应该也是诗赋科的进士吧。
“你若中了秀才后,想去岳麓书院读书求学,我可以帮你写一封推荐信带给岳麓书院山长。”
陆敏之最后告辞而出时,又听到了梅县尊这一句话,更是感激得又对了拜了三拜。希望这梅县尊日后还能相见,而不是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出了尊经阁,又回到明伦堂,刚进堂门口,陆敏之就听到了一句很难听的话。
“兴国兄,跟你讲个笑话。什么官婢官妓的儿子也有脸来参加科举,而且还能被录取,位置排名还那么靠前,我真是有些搞不懂了,咱大周朝的王法似乎是乱了。”
说话的正是那个第二名,浓眉厚脸,下巴右侧有颗痣的曹元洪。
陆敏之现在定神一看,竟发现他的眉眼与曹千户有几分相似。
“你他娘的嘴巴这么不干净,是在说谁呢?”顾嘉文猛地起身,走到曹元洪旁边指着他的鼻子问道。
曹元洪楞了片刻,二话不说,站起来猛地一拳向顾嘉文当头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曹元洪那一拳顾嘉文几乎闪躲不了。但陆敏之已及时冲了过去,一把拉开了顾嘉文,右手挥拳一挡,同时又一拳向曹元洪的厚脸砸去。
只是那一拳,也被曹元洪及时挡住了。两拳撞在一起,发出轰然的碰撞声。
陆敏之站着没动,曹元洪却向后退了两步。拳头上也肿起了红印。
在其他同学的众目睽睽注视下,曹元洪又羞又恼,却一时有些忌惮陆敏之,不敢再动手。他自幼跟二伯曹千户习武,本以为天资不错文武双全,没想到现在竟然一拳败在那个他本瞧不起的官妓之子手中。
顾嘉文还要冲上前去动手打人,却被程道生拦了住:“嘉文你冷静点,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考上秀才,而不是跟人打架斗殴!匹夫之勇何益之有?”
陆敏之听了程道生这话,握紧的拳头也松了松。的确,现在还不是打架惹事的时候,努力读书考上秀才才是正经事。
“曹元洪,君子动口不动手,要文斗不武斗呵,老子照样还要光明正大有脸去参加府试,照样压你一头,不信你等着瞧。”陆敏之也劝了劝顾嘉文,然后对曹元洪下了战书。
陆敏之大伯的儿子陆宗学,也只是在一旁冷静地旁观着,沉默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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