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心一沉。虽然这种结果是他们早就料到的,不过看陈栩和林骁的样子, 恐怕真实的情况要比他们猜测的还要糟糕上好几倍。
他们本以为即便盗墓坍塌也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才是, 最起码也得找到下一个疑冢的地点才行, 这才千里迢迢的赶,没想到又是做了白用功了。
几人当下脸色就都不好了。特别是张望这厮,黑着脸就往里面走去, 显然是不信陈栩和林骁的话,非得自己认证过了才行。
贺司朗唐雁之也神色难看, 两人迟疑了片刻也跟在张望的身后走了进去。干他们这行的哪个不是秉着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态度的。
果然,不出一会,三个见了黄河的男人就蔫了吧唧的走了出来,脸色明显比刚刚更黑了。
“他大爷的。”贺司朗忍不住骂了句:“这疑冢怎么会突然坍塌?之前几个疑冢我们不是没有见过,那机关那巧夺天工,怎么可能会成为一摊抢救都抢救不过来的废墟。哥哥我现在都要怀疑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疑冢了。”
“贺司朗这点说的倒是没错。”林骁也附和道:“我们主子的疑冢内外都有阵法机关,,除非有人刻意为之,否则不可能会成这幅模样。不过普通人可没这种本事,木之又显然还没找到这处疑冢,照那位高警官的话最起码十年以前这里就已经是一座废墟了。到底是什么人有这种本事?难不成是什么有些本事的同行误入不成?”
“不可能。”陈栩立刻否定道:“如果当初有别的盗墓贼进了这个地方还有本事将这里化为废墟,不可能不知道鬼王墓的秘密, 那当时就应该刮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盗墓这一行里可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然而,直到八年前才开始有人着手对鬼王墓的寻找。”
他摇摇头:“这项假设并不成立。”
林骁被他绕的脑袋晕,直翻白眼:“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废话那么多, 就说这废墟,咱们到底是进还是不进吧?”
陈栩等他一眼,不知声,望向沈桓九道:“主子认为呢?”
沈桓九目光深沉一片,他望着眼前这篇废墟,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住的翻滚着。他脑袋沉沉的,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一闪而过。等他想去抓住的时候早已经溜走不见。
他的心底突然升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感:进去,进岛这个地方,所有的一切就都会真相大白。
“进。”他眯了眯眼,神色肃穆凌厉:“这里没有你们想的这么简单。”
他这话一出,让原本已经有些蔫了的几人忍不住一震。脑袋顿时又清醒了回来,摩拳擦掌道:“这话怎么说?”
“直觉。”
众人本以为沈桓九要说出生么重大发现来,却没想到半天就等来了这么两个人,心里一塞,但又没人敢当面怼他,也就把已经冲到了嗓子眼里的吐槽又给咽了下去,带着心中又重新燃起的那丁点希望的小火苗重新进入到了废墟之中。
叶南跟在沈桓九身边依旧是走在中间。等他亲自看到了他们嘴里的废墟之后才明白几人之前到底为何这般绝望。
事实上,说是废墟都是把这里给说好听了。一眼望去,这墓道已经看不出了原样,大大小小的石头堵满了整个空间,整个就是一个石头堆出的城墙。
一个仅仅一人通过的狭小细缝沿着墙壁朝深处蜿蜒延伸,叶南走过去伸头朝里面望了一眼,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不过仔细感受仿佛能感觉到微风吹过。
“有风,看来前面的确有通向外面的出口。”
“不对。”唐雁之眼一眯:“高木腾说的出口在河底,通向外面的漩涡,这个风应该不来自那里。”
他这话一落,贺司朗眼睛就猛地一亮:“这前面还有其他的出口!?”
他顿时生龙活虎起来,手里草帽子一闪,露出一齿白牙:“那还等什么,赶紧走起来。我就猜这废墟之中肯定还别有洞天,什么废墟,,说不定是当年造墓之人特细弄出的障眼法也说不定。”
常青也赞同,便道:“我和林骁陈栩对机关幻术颇有了解,就走前头开路。你们三人便走最后殿后。主子和小主子还如往常走在中间,这样便是出了什么变故,大家也都好有所照映。”
几人又商量一番各自的顺序,这缝隙只能一人侧身通过,他们势必得分出个前后来,几翻计较之后,前头由陈栩开路,后面由贺司朗殿后。
至于中间的循序本来就没什么计较得了,可偏偏沈桓九千万个不想跟叶南分开,他皱着眉头盯着叶南道:“此处凶险万分,我抱着你或是背着,你选一个。”
叶南闻言只想塞他一个黑驴蹄子,又没缺胳膊少腿,被抱着背着下斗,说出去还不得给人笑掉大牙,不说别人光是贺司朗就能拿这茬笑上一年。
“不。我自己走。”
他拒绝的干脆,沈桓九多少有些失望,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叶南走前面,沈桓九紧贴着他身后走,还必须得搂腰,牵着他的手。
其他几人早已习惯这种突入起来的狗粮,饶是如此仍然被喂得猝不及防。常青三人先依次进了缝隙过了一会之后,见缝隙中微微有了亮光。应该是他们开了手电。
不出片刻就听常青的声音传来:“主子、小主子,进来吧。”
沈桓九大手贴在叶南腰间,微微低头凑近他耳朵低语:“走吧。别害怕,我会一直跟在你后面的。”
“嗯。”叶南点点头,并没有多大害怕的感觉,毕竟下过的墓也有几个了,还不至于被一堆废墟吓倒。
后面三个人听到他们这番腻歪的话显然也跟叶南一个想法,贺司朗还发出一阵戏谑的吁声。
然而,等他们真正走到那缝隙之中,没过多久,几人就都不这么想了。
突然大盛的光芒刺的走在最前面的陈栩发出一声闷哼,白花花的白芒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陈栩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然而眼里依旧是一片白色。
他下意识的暗道一声不好。
后面两人也没逃过白光的照射,不过因为空间有限没有陈栩这般严重就是了。
“怎么回事?”林骁惊呼道。
“是镜子!”常青反应极快,片刻后就猜到了陈栩遭遇到了什么。他一手挡着眼睛,一手迅速关掉手电,有对陈栩道:“把手电关上。闭上眼睛过一会就好了。”
陈栩应了一声,迅速关掉了手电,后面几个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到是遇到了什么状况,立刻都关掉了手电。
窄窄的缝隙中瞬间就有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
过了一会,陈栩才缓过来,用手在周围小心翼翼的摸了片刻后道:“这边到处都是镜子,镜子的摆设应该是有阵法可究的。手电的光被这里镜子反射后会刺伤眼睛。”
后面走的几人,还没有感觉到陈栩说的镜子,不过透过前面的人周边细微的缝隙倒是不难看到刚刚一闪而过的强烈白光。
“用冷焰火呢?”张望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冷焰火的光不如手电集中,镜子反射出来的效果应该不会这么大。”
“不行。”陈栩道:“我刚刚也说了,这镜子的摆设不是随意摆放,我刚刚看到一些,这其中应该是大有玄机,有阵法在内的。所以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光,甚至是微弱的火光,在这之中也会被反射出最大的威力来。”
“这样的话,看来接下来只能摸黑走了。”常青微微一笑,安慰道:“最起码可以确定一点了。这个废墟的确不简单,当年高警官不被追到穷途末路根本顾不上照明,所以也就没有发现这其中另有乾坤,再加上他并非土夫子,也就不会把这往墓的方向去想。现在看来,很有可能这个疑冢和m山的一样,是墓中墓之类的。”
“常爷说的没错。”贺司朗也道:“大家就多注意一下周围和脚下,很有可能机关就在这些地方。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听觉嗅觉和触觉就会更加的灵敏,仔细感受周围,再细微的变化都不要放过。”
几人制定了方案也就不在像刚刚那样直直往前冲,而是开始把重心放到周围的环境上。几人在四面的镜子上仔细摸索,还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咚咚的敲叩声。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缝隙好像在变大?”林骁突然开口道。
“嗯?变大?没觉得变大啊!”
“我的脚比较大,一开始进来的时候,需要稍微侧一下鞋子才能走路,现在不用侧,鞋子也正好了。而且……”他话音一顿,随后传来了簌簌的摩擦声,半晌后,又听他声音从更前头的地方传来:“果然,不用侧着身子了,现在横过来也可以走了。”
众人闻言立刻试着正过身子走路,这一试才发现果然就如陈栩所言,空间的确变大了。
“而且你们有没有听见水流声?”陈栩又道:“如果我听的没错,高警官说的那个水潭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你们有什么有什么发现?水潭就在前面的话,如果有机关也应该就在这一带了才对。”
“没有,从材质的触感上摸起来,的确是镜子没错,这里应该是镶满了镜子。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其实我有点好奇。”叶南眯着眼道:“这么墓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镜子?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该有它存在的理由吧?这个镜子的理由是什么?不可能是为了照吧,毕竟这里没有光亮也不能点灯。我之前看过电影里面,这种很多扇镜子都会出现在迷宫之类的地方。可是这里,也不肯能是迷宫吧。”
叶南手指划过这些微凉的镜面,指尖从左到右拉过去,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声。
“我有一个猜测。”他心砰砰的跳:“这些镜子会不会是双面镜?就是那种常用来偷窥的单向透视玻璃?”
“什么?”贺司朗咽了口口水:“你少说的那么渗人,这墓里的又不是宾馆厕所,装什么双面镜,偷窥谁啊,墓主人么?死人有什么好偷窥的又不能……”
话说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不对,这可不是一般的墓,这是战国时期赫赫有名的鬼将军的墓,更何况人家本尊现在还就在这里。
他顿时觉得叶南的推测又多了些可能性:“难道真的有人想偷窥你家九爷?可是那个人会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不是说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么。我现在能想到的镜子的用处就只有这一个了”叶南道:“不过战国时期,真的有双面镜这种东西么?我也只是瞎猜而已。”
“说不定还真叫你瞎猫撞上死耗子了。”贺司朗却越想越觉得可能:“你下斗时间不长经验不多不知道也正常。战国时期还真有玻璃。前两年下的一个战国墓里出了好几个玻璃球,最后都买了个好价钱。不信你问问你们家九爷。”
叶南闻言,侧头就去看沈桓九,却半天没等到他的回答。
沈桓九一副蹙眉深思的模样,显然又是陷入到了什么沉思之中了。叶南在他手上轻轻掐了一下道:“想什么呢?”
沈桓九回过神,表情却越发严肃,他低头对上叶南的墓目光道:“我在想你这次着实是猜对了。这镜子的的确另有乾坤,目的不是为了偷窥,而是为了监视就是了。”
“监视?什么意思?”叶南急忙追问:“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真的有人在监视你么?”
沈桓九道:“只是一些片段,这墓应该是个双面墓。镜子是双面镜,镜子的背后应该就是另一个墓。这个墓已经毁了,想要得到什么消息便只能走另一个墓了。”
“那通往另一个墓的方法呢?”贺司朗追问道:“这里已经坍塌,想要从这里的镜子通向另一处恐怕是不可能了。”
“还有一个地方。”沈桓九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听着越来越近的水流声道:“高木腾说过他找到了一个水潭,从水下游走才得以脱身。这不正是说明,这里还有没有坍塌的地方。”
“那个水潭!”贺司朗道:“水潭周围肯定还有机关。听声音已经不远了。既然知道地方了,咱们就赶快去了。不要在浪费时间了。那高警官和懵梨呆在外面早晚要遇到木之那群人,也不知能拖上多久。”
众人又开始加快了脚步,摸着黑朝前面走去。高木腾之前的描述也说得清楚,这条通道一路笔直超前,便能遇到水潭,因此他们也不用担心走错了,便直着走去就好。
果然,没过多久,视线陡然开阔起来,隐隐往前望去,能看到水光隐隐波动。
“是潭水!”林骁眼睛一亮,凑上去看了片刻道:“流动的,下面有出口,就是高木腾说的那个没有错了。”
陈栩和常青则在第一时间就朝四面的墙上摸去,片刻之后道:“墙上应该没有玻璃阵法,可以打开手电筒。”
众人闻言微微放下了心,一一将手电筒打开,四处照了一圈之后又忍不住深色难看了。
别说什么玻璃阵法,这里明明就是连一面镜子都没有!难道那个通往双面墓另一边的通道已经被彻底毁掉了?还是说这个墓根本不是什么双面墓?
几人抬头仔细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底下宫殿的模样,上方成拱圆型,正中央是一潭冰水,水池呈四方形,四个角上分别落了一根柱子,柱子直通宫殿顶部,柱身上有铁链缠绕而下。在铁链下面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柱子上原本画着的图案。
是一人骑骏马,手拿旗子,旗子中冒出百万鬼兵。
另一根柱子上还是这人,穿盔甲重剑,手拿黄金罗盘,在墓底摸棺,粽子惧而躲远。
其他两根柱子,画中的人还是同一个。叶南看了过去,又跟身边的人比对了一番,还是有几分相似度的。
画上或英勇善战或如天人下凡。手中或举着千机镜或拿着生死印,总之都是沈桓九的法宝没错。
由此可见这个被毁了的墓也的确是沈桓九的疑冢之一了。
他再往上看去,那四根柱子上的花纹蔓延到顶部,又形成了新的图画,图画线条杂多,聚在一起,叶南仔细分辨了良久才猛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张人脸。
他又仔细去看,却发现这张脸并不是沈桓九的脸,而是一个陌生的从来没有见过人的脸。
图案到顶部就没了,并没有蔓延到四周的墙上。墙有些干裂了,轻轻一碰就能掉下来数不清的泥土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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