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离开去上课了,折柳却不想休息,叫了贴身宫女过来扶她起来。
“叫所有人都到中庭去,再着人去慎刑司叫四个会打板子的来,”她想了想,在后面又添了个名字,“再找个小火者去找平安,告诉他巳时的时候过来一趟。”
折柳的贴身侍女叫杜鹃,先头是服侍某位太妃的。后来太妃没了,折柳见她是个机灵又妥贴的,才把她叫来身边做事。虽然名义上是贴身侍女,但是折柳自己也是做惯了侍女的,倒是很少让她服侍,多半是跑跑腿核对一下账册之类的活计。
就像现在,不必说,她在来见折柳之前就已经找了两个小火者抬了肩舆过来,又在中庭放了一把椅子,铺了厚厚的锦垫。
等折柳到了中庭的时候,整个乾清宫上上下下的内侍宫女已经都站在那了,看起来黑压压一片,俱都微微低着头的样子。
这宫里头常年和外界没什么联系,普通的小火者宫女们等闲都不能出宫殿里头一步,因此,内部消息就流传得越发飞快。
折柳叫人集合的时候没说原因,但是下面站着的大部分都知道,姜姑姑是见了皇上玩蛐蛐大发雷霆,这才叫了人来的。虽然折柳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这宫里头每次出点差错,她总能处理得叫人无话可说。几次下来,也算得上是积威深重。
见她进来,更是连喘气声都小了,站着几百个人的中庭听起来却浑似没有人一般,硬生生多了几分冷意。
“你们也都知道了罢?今天皇上被太傅发现了玩蛐蛐,硬生生教训了半堂课。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我相信就是我不说,下面站着的诸位大部分也是懂的。”
“玩儿个蛐蛐事小,但是叫皇上失了太傅的心才是大事。至于其他什么名声什么王爷的……我相信你们说不定都比我清楚。”
折柳在这宫里头,是有名的不喜弯弯绕,做事也始终都是有一说一。听见她这么说,下头知道厉害的都缩了缩头。
“这乾清宫的下人,甭管是内侍还是宫女,当初我一个一个都问过的。没有一个是不愿意在这里的,是不是?我今天也不问那个给皇上蛐蛐儿的小太监是谁,我相信不是咱们这宫里头的……”
听见她这句话,下头就有人偷偷松了口气。
这位姜姑姑平时什么都好,就是规矩大得很,按说当今是太后当政,就算是皇帝将来可能亲征,也毕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这宫里头有个把人偷奸耍滑,其实很正常。
偏这位姜姑姑从来眼里不揉沙子,但凡有人轻慢一点,不是被她打了板子撵出去,就是当众在中庭罚跪,一年半载下来,这乾清宫竟然比当年先皇还在的时候更加严整。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她要大索上下务必把那小太监找出来才行,但是现在听她说指不定是宫外的人,就有小太监把那吓出去的魂儿找了一半回来。
折柳看着下面有人直了直腰,重又坐端正了一点。
“今天叫你们来,为的就是让你们知道一句话,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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