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快要进冬月,天气凉的可以。作为一名纯正的东北人,苟超表示,他一点也不抗冻。
在国人的观念里,东北冬季漫长寒冷,想来东北人应该也颇耐得严寒。然而,确实有寒冬腊月还敢光膀子运动、干活的强悍人,但绝大多数的群众甚至还不如北上的南方人经得住寒冷。估计是每到公历的十月末十一月初,整个社会就开始集中供暖,户外活动的人们也早早换上保暖的秋冬装束,所以人就不那么耐冷。
苟超家住农村,房子里没有地热,可那也是安了暖气片的。每年家里都会买些煤灰,再拌上黄泥,省着点烧用都能坚持到正月底。
“嘶”身上打个寒颤,苟超嘟囔句“他奶奶的,没有秋衣秋裤真够冷的!”
再冷也不能圈在屋里,家中还有一堆张嘴等吃的畜生,苟超只好冒着冷风拎刀出去。
据本地人说,石河子的冬天还是能见着点绿色的,只是适合牲畜吃用的不那么多,稀棱棱的一点也不茂密。
苟超估计多利和小蛋食量较小,许是能好过一些。可,胃口渐大的两口黑猪,还有大家伙黑脸,这个冬天若不做准备就有些难熬。
没办法,花了三天时间,在自家房后挖了一个不大的地窖,苟超这些天就一直忙着给家里的大牲畜准备过冬的草料。
收拾完这些琐事,锅里的饭菜也就煮好了,就该喊二蛋起床。现在天冷,可被窝里却暖和,小孩子就变得爱赖床了。
“阿兄,俺要吃锅巴!”
自从用铁锅做干饭,糊在锅底脆脆的饭锅巴就成了二蛋最爱的零嘴。
“行,你先吃一碗饭,锅巴都给你留着。”
农忙一过,苟超又把二蛋送去齐家村上学,打算进了腊月再给他放寒假。而且现在二蛋上学,还不用苟超大老远的走上一个半个来时辰往那送,小家伙可是有了“专车司机”。
兄弟两个吃过饭,一路打打闹闹跑到张屠户家门口,张小四已经在往那驽马背上放鞍鞯了。
“骑马喽!骑马喽!”
虽然早已骑过多次,可每次要上马,二蛋都很兴奋分。
“老实点,小心摔了!”
看二蛋在马上又摇又晃,苟超着急地拍了把他那乱踹的小腿。
“没事,有俺呢,摔不着他!”
张小四一个帅气地翻身,刚好坐在二蛋的身后,引得他发出串串清脆的笑声。
这匹驽马本就是送与张小四让其适应骑乘的,本来为了照顾它的蹄子,每日只是在村里跑跑。后来钉上苟超赠送的铁掌,张小四就要见天地往村外跑上两趟,正好顺路送二蛋上下学。
“四郎,回来的时候直接上我那,我接着教你处理橡子。”
小时候家里采集回来的橡子都要先泡在水里半个来月,苟超当时也从没问过为什么,但家家户户都那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就也让张小四这么处理了。经水一泡,有虫眼儿的、没长成的,都会漂起来,将它们清除干净后,半个月内还得换四五回水,也挺麻烦的。等橡子从水里捞出来,还得暴晒几天,然后敲打脱壳。
张小四家里有碌碡,脱壳方便,早早就把橡仁取了出来。按大郎说的磨成了粉,猪都喂了两三天,怎么还要收拾?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痛快地应了一声,反正大郎说的都有道理。
“大郎,这火炕也太好睡了!就做饭烧那一把柴火,满屋子都跟着热!”
张屠户听见声音,挑了门帘从屋里出来,人还没看清楚,就好一顿夸。
那次给张小四盘完土炕,张家几个兄弟看得眼热,每家都新打了一铺。
看着张屠户那□□地胸襟,苟超很是无语。同样都是谁热炕,人家怎地就这么经冻,自己搁屋里时,可是出了被窝就打冷颤呢!
嘱咐几句睡热炕容易上火,一冷一热容易感冒等生活常识,苟超就赶紧回家继续自己的“发明实验”。
乡下人过日子讲究俭省、实用,所以直到苟超母亲跟人跑了之前,他穿的都是手工针织的毛衣。想起母亲坐在白炽灯下,一针一线给自己织衣裤的画面,呆呆地坐了好久。
现在想起母亲,苟超早没有了那一丝隐藏地埋怨,剩下的只有思念、心疼,还有点点的懊悔。如果自己能早点保护母亲,或是支持她早点离婚,她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自己的父亲根本就是禽兽不如的东西,要是不是为了把他拉扯大,母亲该早就忍受不住了吧。
使劲摇摇头,努力将那些纷乱的思绪赶走,苟超集中精力回忆起母亲织毛衣的动作。
手里的棒针已经起了一行,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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