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来道噶战死后,左翼的2个满州牛录很快就被蜂涌上来的太平军包围,镶蓝旗佐领图萨和正白旗佐领卜阿勒相继战死。
绝望的满州兵只是本能的挥刀四下乱砍,可是前后左右都是太平军,他们光着脚举着长矛,挥着大刀,在那剌耳的唢呐声中如潮水般涌来,怎么杀都杀不完。
阿玛,我不想死啊,孩儿不想死啊!
年轻的满州兵看着胸口被剌入的长矛,满是不甘心,他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身子就那么被长矛直直的钉死住。
19岁的依特西林快要崩溃了,他和一个浑身都是淤泥的太平军抱在了一起,那个太平军的力气明显要比他大,他死死的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让他呼吸不过来。
依特西林的两只手不停的去掐、去扳、去抓,但他真的没有力气了,他的身子重得很,最终,他只能睁大双眼茫然的看着最后的景象,那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大的太平军,对方朝他身后勒他的那个太平军说了句什么,就用匕首上来横着切破了他的喉咙。
恍惚中,依特西林好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他的脑袋被那个年轻的太平军拎在手中,那个太平军显得很高兴。
“二叔,我已经割了一颗鞑子脑袋了,这颗是你的,我不要。”
“你拿着吧,一颗计军功,一颗换赏银,回去后好给你爹抓些好药。”
想到病在床上的父亲。年轻的太平军便听从了二叔的话,将依特西林的脑袋系在了裤腰带上,用的就是依特西林那根精致的辫子。依稀西林并不孤单。他至死没有瞑目的眼睛望着同样吊在年轻太平军裤腰带上的同伴,那是他们的额真噶来大人的半边脑袋。
在这两个叔侄太平军身边不远处的泥倬中,趴着一个半边身子都陷入泥坑的满州兵,他在装死。
马齐内心十分恐惧,他不想死,不想被蛮子般的太平寇割去首级,他想回家。回京师的老家。
耳畔,不断传来惨呼声,马齐知道那是自己受伤未死的同伴正在被蛮子割首级。恐惧让他紧紧闭上双眼。努力的将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些,哪怕那淤泥的臭味让人难以忍受,哪怕他的呼吸也因此变得困难。但他就是不敢动,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马齐浑身都染上了淤泥。甚至辫子也被他割去,他就那么趴在泥坑里,盼着南蛮子发现不了他,或者将他当成死去的同伴,这样天黑以后他就能从这里爬出去。
四周的动静忽的小了许多,依稀可以听见南蛮子正呼喝着往东北方向去。
马齐松了口气,庆幸老天爷保佑了他。确认四周没有太平军后,他小心翼翼的头抬了些起来。因为他扒出来的小洞中没什么空气了,再不动。很可能就会窒息而死。
四周真的没有太平军,最近的太平军离此的距离有十几丈,他们正在一具具的搬运同伴的尸体。
马齐的周围原本有几十具尸体,但现在都被太平军搬走了,剩下的也都是被割去首级的满州兵,这让马齐更是安心,知道自己没有被发现,只要继续保持不动,天黑下来他绝对可以从这个该死的地方逃走。
马齐大口大口呼吸着伴有淤臭味和血腥味的空气,每一口都呼吸得那么贪婪,那么过瘾。他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麻木,便想动一动,但这一动他的心却一下跳起来,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不!不!不!
马齐惊恐欲绝,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不仅动不了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也正在一点一点的下沉。
马齐疯了,他拼命的用双手趴住前面的泥地,想用力爬上来。但任他怎么努力,腰部以下就是抽不出来。
绝望,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弥漫在马齐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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