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白九真紧盯着孩子,喉咙中如塞异物,一时竟不能言语。
“大哥,是个侄子!哈哈,好,真是太好了。看来天不愿绝我白家啊。”
白凛激动地摇着白九真的肩膀,连声大叫道。
“…师弟好,师弟以后能陪我玩耍。”
纳迦也高兴得跳起来。
是麟儿还是千金,经过之前几次施展逍遥秘术的探查,白九真其实早便知道,是以这倒不是他失态的原因。
前世今生,七十多年的岁月,白九真曾经为人子、曾经为人夫、曾经为人徒、曾经为人师、也曾经为人友,有过快乐,有过幸福,爱过恨过也痛过,就是没有过为人父。
今天确是第一次,其中的感受,真是万般滋味涌心头,只能自己意会,难以对他人言明。
“呼!”
长吐一口气,慢慢稳下心神,白九真右手平伸,从诩玉戒中摄出一块准备已久的柔软洁净的狐皮,双手托举着,伸到桂娘面前。
桂娘将孩子轻放其上,而后顺手将狐皮包裹缓缠,只留孩子的小脸外露,其余尽皆内敛覆盖。
待一切收拾妥当,白九真将手轻慢缩回,眼睛柔和地看着怀里沉睡的孩子,直有半刻钟,才抬头环视众人。
“她…还好?”
不知为何。
这一刻,白九真忽然不恨卢莜了,心中反而涌出一点难以描述的关怀。
桂娘愕然不及,下意识道:“…很好,是顺产,比较顺利。”
“你们稍等,我带孩子进去看看她。”
白九真故作安然,缓步踏入室内。
“恭喜主人。”
四个女仆仍在房中照料卢莜。
“嗯!你们先出去一下。”
“是,奴婢等告退。”
挥退四女。
白九真抬眼迎向石床上疲惫的卢莜,两人四目平静对视,彼此神色皆如镜面,无情谊无恩义,当然也没露出半点仇怨,就如同陌生人,泛不起半点波澜。
直过半响。
白九真抬步上前,淡然半坐在床边,将怀里的孩子轻轻递到卢莜面前。
看到孩子,卢莜原本疲惫的眼中,闪过一抹振奋,手微颠颠地伸出,小心翼翼地接过去,眼中泪水再也忍耐不住,汹涌冒出,低泣声此起彼伏:“呜呜…”
“我决定,孩子取名——白曦,字小九。曦为早晨之光,代表希望。九为极数,愿他能矗立巅峰,生而不平凡。”
“呜呜…”
“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不杀你,不恨你,也不想再看到你。”
“呜呜…”
“所以三才洞归你所有,我离开以后,绝不再踏入,你就安心在这里隐居。过几天,我会给你买来一批仆人,以供你使唤。”
“呜,吸吸…”
“你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吸…吸…”
“既没有,那就这样。你看过最后一眼,孩子便还给我。”
白九真最后一句话出口,卢莜浑身剧震,眼瞳猛然收缩,嘴唇抖了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无言以对,只是厉害地颤抖着双手,紧紧抱着孩子不肯松开。
“唉!”
白九真舒了一口气,长身站起,劲力透体而出,微微一震,将卢莜震昏,尔后取过孩子,不再留恋半分,决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走出洞室门口,迎着众人不同期许的眼睛。
“桂娘还有你们四个,从此刻开始,我还你们自由。”
听到此言,桂娘倒没什么,其他四女却激动得难以自己。
“桂娘的报酬,除了之前说好的十万枚金币,这部《乘风御云功》一并赏你,且收好。”
“多谢公子恩赐。”
桂娘双手接过,定神扫瞄,眼珠猛地一突,惊喜叫道:“青阳御家的传家罡功?这…”
“你们四个,每人打赏一万枚金币,以及全套《天葬十三刀》,钱且收好,功法待会儿下去各自抄录一份。”
“谢过主…公子厚赐。”
四女投地跪倒,喜极而泣。
“老怪。”
“嗯?”
纳迦嘴角微裂,眼睛贼转几圈,以为轮到打赏他了。
“你的脚程快,等她们收拾妥当,你护送她们一程,记得要护送到各家的门前。”
“…师叔的话,这就完了?”
纳迦大滞,脸色颇为尴尬。
“还有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买二十个仆人,男女各十个,要尽量年轻些,不会半点武功,且忠厚老实的那种。”
“噎…”
纳迦满脸哭状,嘴里宛如塞了只蚊子,憋得老是难看。
“老怪怎么了?难道嫌任务轻?这样的话…”
“停,我我我…保证完成便是。”
纳迦惊呼起来。
“嗯,我就知道,老怪出马一个顶两。”
这个时候。
白九真仿佛才想起白凛,当下扫了他一眼,有些坏笑道:“训练中断了半个时辰,等一下记得补回两个时辰。”
唰!
白凛惊吓,连忙飞身纵起,扑通一声重新投入暗河里练习游泳去了。
“哈哈哈…”
白九真抱着孩子飞回石鼎,而众人则各忙各的去。
正在此时,没人关注的产房内。
原本昏迷的卢莜,忽然睁开眼睛,一道血中带黑的诡光一闪而逝。
只见她毫不吃力地起身,几步走到门前,贴着耳朵听了片刻外面的动静,而后蹑手蹑脚地蹲回床前,手伸进床下,用力一压石床的背面,再度缩回来时,却见多出数行颇为模糊的小字印在手心上。
定眼看去,有八个字能够辨认,正是:…血…武锋,谓为…血煞经。
卢莜贪婪地盯着手上的经文,神情疯狂扭曲,眼中射出极端病态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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