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中,魏延坐在一块大石头之上,手里拿着是之前就发下来的巴东地图,正在聚精会神的辨认着手中地图的标识和自己实际位置的差距。
虽然说魏延之前就冒险走过山道,但是并不代表走过巴西郡的山道,就能在巴东郡如履平地,不过相同的是,上一次是杜胡带着他,这一次也是。
作为賨人王,杜胡虽然看不懂魏延手中的地图,但是他熟悉周边的地形,趁着初冬的时分,虽然山岚已经是有些寒彻骨,但是还不至于遭遇到大雪封山,因此快进快出还是很有必要的。
从安汉转进山中,魏延已经走了三天,除了必须要特意派遣出去查勘地形的斥候会在道路上插下标识的白杆之外,其余的兵卒都尽可能的收拢着自己的物品,减少行踪的暴露的可能。
平面的地图,慢慢的在魏延脑海当中形成立体的形状,他带着人马在安汉虚晃一枪,目标其实就是汉水之畔的鱼复。
为了掩饰大军行进的路线,对于沿途的山寨采取屠杀灭绝的事情并不少见,但是魏延依旧网开一面,用一个听起来很是荒谬的借口驱逐了沿途的村寨民众,遮掩了大军实际的行进方向,同时也引诱了刘琦等人错误的判断了魏延的进攻的选择。
魏延比较喜欢冒险,或许是天生的倾向,他对于这种带着一些赌运气成分的行动,有着难以抑制的冲动,但是有意思的是魏延却不喜欢纯粹的博彩,甚至很多士族子弟喜欢得不了的斗鸡走狗,魏延也是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要知道斗鸡,别觉得后世看起来似乎不怎么上档次,和什么梭哈德州麻将牌九什么的不能想比,但是在春秋时期,这个可是堂而皇之的记录在左传当中,甚至还写明了双方如何斗,如何作弊等等的细节……
就连史记之中,也有记载,“袁盎病免居家,与闾里浮沉,相随行,斗鸡走狗”,在汉代整个朝代之中,上至大臣,下至百姓,对于斗鸡走狗,都很喜欢。即使汉亡后,三国时期,也照样被一些上流社会的人们所热爱。魏明帝曹叡,不仅喜欢斗鸡,还专门为此建了斗鸡场所,进行大规模的斗鸡博彩。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了南北朝时期,依旧是“高端人士”们的嗜好。
魏延或许是之前家贫,没机会参与,现在虽然不再为钱财发愁,但又看不上那种小场面,所以根本无爱,只有在面对着战争当中的相斗决杀的时候,才能让魏延热血上涌,兴奋异常。
征西的优良后勤,巨大的财力投入,带来了足够的御寒毡毯和高热量的干粮,只要找到干净的水源,就可以在山中行进和野营,这一点,或许是其他任何诸侯,都没有办法轻松办到的。
得益于此,魏延这几天,在山中的行进还算是比较轻松,并不至于消耗了大量的兵卒体力,不过伴随着鱼复的临近,最艰苦的一段路就要到来。
“要说最短道路的话……翻过这两座山,就是鱼复了!”杜胡指着前方的山岭说道,“不过这两个山,都不好走,只有些山间行猎的小道,没有现成的道路……”
时机,时间就是机会。
魏延看着面前的两座山岭,沉默了片刻,决定不绕道,直接翻越这两座山岭。之前驱赶安汉左近的民众,牵扯了刘琦蒯琪等人,创造出了鱼复这样一个兵力空虚的时间段,自然不能白白让其错过。
“欸,将军,等,等一下……”杜胡见魏延似乎要下令的模样,连忙扯住了魏延的胳膊说道,“翻山到鱼复,虽说艰难,但是也会消耗儿郎的体力,这要是……怎么办?将军可有想过退路?”
魏延瞥了杜胡一眼,“怎么,觉得是某打不赢鱼复的守军不成?”
杜胡连忙在脸上堆上一大堆的笑容:“怎么会,我就是担心我的手下……这个,毕竟和将军虎狼兵卒,还是有些差距的么……再说,鱼复虽然城池狭小,但也是巴东重镇,这个……我们又没有带什么攻城器械……莫非将军带了那个什么,什么震天神雷?”
魏延点了点头,说道:“带是带了些,不过么,前段时间我们用的多了,所以现在也没有剩下多少来……”
“啊?”杜胡眨眨眼,说道,“这鱼复之中,至少也有两千兵卒,要是不能攻克城门……这个……那个……恐怕是……”
“放心吧!”魏延最后看了一眼地图,然后收在了怀中,“没什么恐怕这个,恐怕那个的,呆在家中吃饭喝水都有被噎死的风险,怕这怕那的还上什么战阵!某心中有数,放心吧!某什么时候坑过賨人王你啊!”
杜胡嘬了一个牙花子,“好吧,你是主将……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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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复,在汉水之畔。
因为水流湍急,鱼游到此处也会倾覆,所以有鱼复之意。不过现在时节已经是入冬了,水位不管是流量还是水位,都是下降了不少,连带着也就不见得像是春夏之时,那么汹涌澎湃,触目惊心了。
在鱼复城南,有一个半人工半天然的港湾,当地人称之为圆石湾,因为原本这里像是一个半月圆弧的凹陷,水流在此相互激荡,使得在这个地方的相对平静,不像是河道之中那么的滔滔奔涌,因此这里就被当成是个渡口在用。
后来鱼复驻军,进来了大量的军船,刘琦蒯琪又根据川蜀船只进行整修改装,这个圆石湾顿时就扩建成为了一个大水寨,基本上鱼复所有的船只都汇集在这里。
水寨之处,一面是水,另外一面就是对着鱼复的南城门,若是没有船只又单独攻打水寨的话,便只能顶着鱼复南城之上的箭矢,冒着随时被鱼复守军抄袭侧后的风险,所以除非是鱼复城池陷落,否则圆石湾的水寨并不会有大的风险。
所以在鱼复的孟达也很放心,并没有特别的加重圆石湾水寨的兵卒防御力量,因为在孟达看来,并没有这个必要。
再加上之前刘琦和蒯琪北上攻击南充的时候,虽然败落了,但是也证明了征西并没有水军,要不然南充的那个什么徐晃,也不至于要在水道之中修建拦截的木桩什么的,真要是征西有水军船只,不就等于是连自己都拦起来了么?
因此,现在关键就还是在安汉之处,刘琦蒯琪领兵前去了许多时日,也没听闻有些什么动静,这让孟达有些疑虑,难道说征西人马又撤回去了?
不过毕竟鱼复和安汉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因此或许已经打起来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将消息传来也说不准。
没有及时的消息,有没有其他额外的消息来源,孟达在茫然之中过了好几天,心中不知道怎么,老有些事情放不下,睡觉也睡不好,这一夜,又是迷迷糊糊的感觉刚刚沾到了枕头上,还未入眠,就听到夜空之中突然一阵喧哗,沉闷的号角声和尖锐的示警金锣声震动了整个的鱼复!
敌袭!
可问题是,哪里来的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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